了。
吩咐廚房預備上菜,大家挪到花廳裡去,今日的席面是從東門外仁和店預定的,裡頭有各種迎春的新菜,也有渾羊歿忽1那樣了不得的硬菜。
男子一桌,女眷一桌,大家聚在一個花廳中用飯,隔著桌,也要敬上兩杯酒。
明妝不會飲酒,但盛情難卻,被靜好硬勸了兩杯藍橋風月。所謂的藍橋風月,是高宗吳皇后舊宅出的佳釀,一般年尾時候才對外售賣。一旦釀成,城中的顯貴人家便去採買,作過年宴飲之用,款待賓朋也算有面子。
靜好拍拍明妝的肩,“今年一定找個好郎子,要知冷熱的,要位高權重的。”
明妝知道她話裡有話,無外乎暗指今日登門的儀王,便笑得眉眼彎彎,壓聲對靜好道:“三姐姐年紀比我大,理當比我先許人家。咱們先前不是提過李判嗎,他今日說要留京半年,解決婚姻大事,要不咱們回明外祖母,託個大媒登門說合好不好?”
靜好訝然看了她一眼,“給我嗎?”
“對呀。”明妝笑著說,“人家如今是國公了,我看和你正相配。”
靜好唔了聲,裝模作樣撫撫鬢角,“不甚相配,我又沒有個當郡公的爹爹。再說世上哪有女家託人登門的,要是傳出去,人人以為我袁靜好上趕著求嫁,往後在貴女圈中也不好混跡了。”
她們姐妹說話隨意慣了,大家聽了也不過一笑。後來又推杯換盞,明妝實在喝不得了,只好討饒,換成了紫蘇飲子。
飯後去三表嫂院子裡探望,很窩心地問候了一番,再去看小侄兒,孩子睡在搖籃裡,那團團的臉簡直撞進心坎裡來,明妝驚喜地感慨:“我也是做長輩的人了!”
過年十六歲了,卻覺得自己還小,輩分見漲了,沾沾自喜。原本要多看孩子一會兒的,無奈下半晌要去湯宅拜年,在搖車邊上流連再三,對三表嫂道:“我今日來,沒有給寧哥兒準備見面禮,明日我讓女使送過來。”
半靠著床架子的產婦腦門上戴著抹額,笑出了一臉慈愛的味道,說不必了,“妹妹常回來瞧瞧我們,我就高興了。”
又說了幾句家常話,明妝讓她好生休息,自己從袁宅辭了出來。
因喝了酒,臉和脖子滾燙,拿涼手背掖掖,還是壓不住那團熱氣,只好推開車窗,讓外面的涼氣滲透進來。
很快,混沌的腦子清明瞭,天地也豁然開朗。望窗外,街市上張燈結綵,除夕的燈籠不曾撤下去,在風裡搖曳著,到了晚間還要點上。
瓦市人來人往,外邦來的伎樂沒有過年過節的講究,照舊吹拉彈唱,把勾欄經營得熱火朝天。
穿過宜樓街,前面就是湯宅,往年都有慣例的,知道明妝下半晌要過府,周大娘子已經派嬤嬤在門上候著了,見人一到,便引進了內院。
家裡人都在,先去給樞密使道新禧,順便見過了鶴卿。鶴卿正要出門,打算去會一會朋友,見了明妝就問:“那張狐狸皮怎麼樣?夠不夠用?要是不夠,我那裡還有兩張,讓人給你送去。”
周大娘子看得嘆氣,怨怪鶴卿少根筋,面對這樣的美人兒沒別的話,就知道問狐狸皮。但凡他有點別的意思,自己也不用發愁了,一客不煩二主,親上加親多好!
可這鶴卿,實在是個死腦子,早前要給他說合親事,他不願意,一拍胸脯“大丈夫何患無妻,先立業再成家”。女孩兒從他面前走過,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周大娘子就覺得八成是那些女孩子姿色不夠,不入他的法眼。結果明妝這等可以近水樓臺的,他照樣不為所動,害得周大娘子鬢邊生出幾根白髮來,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不正常,有什麼難言的怪癖。
周大娘子只好寄希望於明妝,可惜孩子們一個賽一個地單純,明妝說:“我想要個臥兔兒。”一手比劃,“要皮毛很厚實那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