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憤怒呼喊:“回鄂州!”但是從他喉結髮出來的聲音,卻宛若蚊蟲的嗡嗡聲,低沉而恐怖。
緊接著他什麼都不知道了,當他再次醒來時,他發現他躺在刺史府紫檀大床上,四周圍滿了穿著華美服飾的妻妾,拿著毛巾,水盆的婢女,鄂州文武,他們的目光緊盯著他,有人的目光裡透露出焦急,有人的目光裡透露出恐懼,有人冷冷地站著。
他努力支撐身子,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彷彿一截朽木,僵硬而沒有知覺,他支撐著身子倚靠在床頭上時,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胸脯劇烈起伏著,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彷彿野獸瀕臨死亡前無助的哀鳴。他眼神沒有一絲神采,像是永夜一樣黑暗,他茫然地看著四周的人,感覺到四周彷彿有無盡的冰冷向他襲來。
“蒙古人解除樊城,襄陽,漢水,長江的封鎖了嗎?”他問。
一個穿著華服,頭上插滿金銀首飾,年邁的老女人,走到他的床邊坐下,“夫君,”她說,“蒙古人解封了!”
他臉上洋溢位愉悅的笑容。“刺史府張燈結綵!全府歡慶!”他說。
婢女們急匆匆走出臥室,一到了外面,就呼喊:“呂大人有令,全府張燈結綵,全府歡慶啦!”
黑夜籠罩的房子一個接著一個亮起燈,房子裡傳來回音,“全府張燈結綵,全府歡慶啦!”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最後在整個刺史府蔓延開來。
“全府張燈結綵,全府歡慶!”聲浪持續滌盪著。吳劍男點亮了蠟燭,歐陽僕,韋奴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吳劍男走到衣架前,穿好衣服,然後走出臥室。歐陽僕,韋奴緊跟著他。
提著燈籠的婢女們穿梭在刺史府的各個角落,她們掛上燈籠,然後向下一個地方走去,不一會兒,刺史府中恍若白日,花圃四周,房簷下,假山,迴廊都掛滿了燈籠。溪水邊上也掛滿了燈籠。另外一群婢女抬著桌子,走到刺史府的空地上,把桌子擺好,刺史府中的男人們,上了年紀的女人們圍著幾個蹦跳的歌女,嘻嘻哈哈笑著,歌女們一邊賣力地扭動著腰身,一邊彈奏著琵琶,一邊唱著。
“蒙古人妥協了?”吳劍男這樣想,看到府中的婢女們,男僕們陸陸續續圍坐在桌子四周,他們中有的人已經端起了酒杯。開懷暢飲。
他帶著歐陽僕,韋奴穿過飯桌,來到呂文德的臥室。
臥室中掛滿了燈籠,鑲嵌著金銀的紫檀木傢俱在燈籠的照耀中顯得熠熠生輝,臥室洗手架上的金盆,梳妝檯上的金銀首飾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就連紫檀木大床鑲嵌的珠寶,龍紋金雕也散發著令人著迷的光芒。
呂文德倚靠在床頭,躺在大床上,他身上蓋著鑲嵌著金邊的錦被,他身邊躺著一個渾身赤裸,身材豐腴的婢女,——這個女人是為他暖身子用的,當他冷時,他可以摟抱著這個婢女。他身邊的婢女看見吳劍男帶著人進來了,急忙把自己的頭顱縮回到被窩裡去。
吳劍男走到呂文德身邊。呂文德一張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他睜開眼睛,注視著吳劍男的那一刻,可以看見他眼中充斥著像是死人眼眸子一樣的死灰。
“將軍何事?”呂文德問。
“蒙古人解除封江,末將想回樊城!”吳劍男說。
“你去吧!”呂文德說。
吳劍男抱拳面對著呂文德,連續後退,直到退出房門,他才轉身走出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