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指著李大家,“都怪你這沒用的東西,人來了,沒帶一口吃的給孩子,咱們孩子能不哭嗎?”
“我哪能不給咱們的心肝寶貝帶吃的!”李大家傻笑著說,從兜裡掏出槽子糕,油餅,粘糕,酥餅,牛肉乾放在炕上。
“哭哭,……哭什麼哭?你爹來看你啦!你還哭?”黎兒推搡著叫做鐵蛋的男孩,男孩還哭。她瞪大了眼睛,“再哭……哭,老孃就餓死!”她說,兇巴巴擰住鐵蛋的耳朵,鐵蛋不哭了,“哎!哎!娘別擰我耳朵!”
黎兒鬆開。鐵蛋抓了炕上油紙包裹的酥餅,挪動到窗邊,拿出一個酥餅,貪婪地盯著酥餅,一邊吃一邊吧嗒嘴。
黎兒瞅著李大家笑,“好幾天才回來一趟,就帶這點吃食?”
“那能……”李大家說,把手揣到兜裡,手立刻攥成拳頭。
黎兒注視著他的兜兒。他抖動兜裡的銅板和碎銀子叮噹響。黎兒眉開眼笑,挪動到李大家的身邊,一把摟住他,“來了,可別馬上就走,多住幾天!”她說。
李大家嘿嘿乾笑,“不走不走。”他說,眼睛卻偷瞄著,窗前吃酥餅的鐵蛋。他瞅一會兒鐵蛋,再瞅瞅窗戶外面,然後再抖動著兜裡的手。銅板,碎銀子叮叮噹噹的碰撞聲再次傳來。黎兒眼珠轉了轉,撇著嘴笑,然後瞪著鐵蛋,“鐵蛋,”她說,“我和你爹有事兒,你先到外面待著去!”
鐵蛋張開嘴,想說不,看見黎兒瞪著溜圓的眼珠,兇巴巴的樣子,像是要吃人的母夜叉一樣。他的眼簾低垂下來,一邊挪動著身子,一邊說:“嗯!”到了炕邊上。他抓起幾把糕點。這才下了炕,走出房間。
他的身後傳來嘭地關門聲。他走到窗戶跟底下的板凳上坐下。 不一會兒,就聽見屋裡傳來咯噔咯噔壓炕的聲音,他嘴裡叼著油餅,站起來,看見窗戶擋上窗簾。他又走到門口,透過門縫向屋裡張望。他看見糾纏在一起的四條白皙小腿搭在炕邊上。隨著屋裡傳來的呻吟聲,咯噔咯噔壓炕的聲音,他爹,他孃的四條白皙小腿有節奏的動著。
他輕蔑地撇了撇嘴,他在想,“我長大了,一定不會像爹那樣欺負女人!”他回到窗戶跟底下的木凳坐下來,津津有味地吃起油餅。
呻吟聲,混合著壓炕發出來的咯噔咯噔聲不時傳入他的耳朵裡。有時窗簾像是被風吹動了一樣,忽閃忽閃的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