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易地便代入了南硯的心情。
陰風吹過,青年無意識的仰了仰頭,朝鋼澆鐵鑄看過去,眼底逐漸泛出崩潰的絕望。
四個小時了……從一開始熊熊燃燒的憤怒到現在無力的絕望,他開始胡思亂想,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就因為同事一個惡劣的惡作劇。
鏡頭下,南硯的眼中泛著絲絲的恐懼,但緊接著便被一股更為複雜的情緒所替代,青年的眼眸黑沉而空洞,蒼白的唇一張一合,聲音輕柔,自言自語:
「等我出去以後,他們全都要死……」
「全都要死……」
地窖空靈的回聲,讓此時的南硯看起來更為陰森。
原亦期坐在顯示屏前,清俊的面容一派嚴謹認真,看不出喜怒,但是他切換幾個鏡頭來回比對的速度卻快了起來。
就在這時,地窖中突然傳來笨重的開門聲,緊接著顧逾飾演的公司總裁陸兆出現在鏡頭之中,跟在他後面的是三個滿臉心虛的公司職員。
陸兆顯然是發現出事,連忙趕了過來,他看起來有些焦急,擔心的喊了一聲:「南硯,你在裡面嗎?」
南硯驚訝的抬起頭來,在看到陸兆的一瞬間,他空洞的眼中迸發出一股強烈而璀璨的光芒,下一刻青年已經撲到了他的懷裡。
南硯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身體不住的在顫抖,聲音嘶啞:「陸哥……地窖太黑太冷了,我以為我會死在裡面。」
美人在懷,卻冷的像一塊寒冰,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陸兆頓覺心痛不已,開口便是雷霆之怒:「趙秘,給他們結算工資,把今天的事情昭告界內,以後有人錄用他們,就是和我作對!」
跟在後面幾個惡作劇的同事,顯然並沒想到會惹下這麼大的禍事,聞言臉色大變,連忙開口哀求:「陸總,我們不是故意的!」
「陸總,這真的是個誤會,千萬別,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呢……」
沒有人注意到,黑暗中,青年的眼眸染上了更深的墨色。
你瞧,那些曾經可以任意欺凌羞辱他的小人,現在只需要陸兆一句話,就要狼狽的離開這座公司,甚至前途盡毀,再也無法從事相關工作。
原來權利的滋味……這麼甘甜啊。
鏡頭前,不知是情緒激動還是高燒所致,青年的臉頰一片潮紅,蒼白的唇角揚起一抹笑容,似初嘗權利的竊喜,又夾雜著渴望一步登天的貪婪,還有心態轉變下隱隱的惡意在其中。
這讓他看起來愈發的妖冶,瘋狂。
原亦期將鏡頭定格在這一幕上面,才緩緩地喊了一聲:「過。」
竟然一遍過了!
片場一片驚訝的議論聲。
副導陸群站在他的身邊,看著顯示屏中的畫面,也是滿臉讚嘆:「沒想到洛識微的爆發力這麼強,我之前還擔心他那張臉只能演一演無害的小白兔,只怕演不出來南硯那種複雜的心態轉變。
現在看來,還是您會調教。」
原亦期灰藍色的眼眸中泛著淺淺的愉悅光芒,似看到了自己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他輕輕一笑,緩緩說道:
「每個人都擁有雙面性,只是缺少一個觸發的機會,我只是引導他看到自己的另一面,能不能成功還是要看他自己。」
伴隨著一聲「過」,洛識微終於從戲中清醒過來,他壓下屬於南硯那種複雜的情緒,內心卻仍舊一片驚濤駭浪。
顧逾的解圍,旁人討好的畫面一直縈繞在腦海中,與陸兆一模一樣的臉,一樣拯救於危難的行為,這張臉,無論戲裡戲外都是他的救星。
這種感覺……難怪原身會那麼輕易地沉淪在其中。
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卻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