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這樣一番說詞,但凡聰明些的,都能聽明白她話中意思。柳香雖不算十分聰明,但卻也聽懂了。
柳香一面請著小鄭氏和盧氏坐下說話,一面回盧氏話道:“多謝大嫂關心,已經習慣了。”又說,“若不是你們先過來了,我正打算去你們那兒請安呢。”
盧氏說:“你若不嫌棄,去我那裡略坐坐,我是歡迎的。但你我平輩,且天又冷,說什麼請安就太過了。”
柳香溫柔低頭一笑:“多謝大嫂體恤。”
盧氏輕握她手說:“你家離得遠,天又冷,所以本該三朝回門的日子卻沒回得去。別看二郎素日裡渾,但他卻是最有熱血心腸的一個,你若是提接你母親來府上小住,他肯定會答應。”
柳香的確很想家,且當時也的確是因為路途遠而她又懷了身子的緣故,三朝沒有回門。但即便這樣,她也從未想過麻煩叨擾趙家。
且不說她其實和趙家二郎只是契約的夫妻關係,遲早要散。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人家也有人家的規矩,沒必要為了圓自己的思鄉之情而壞了人家規矩。
所以,柳香搖頭說:“出嫁從夫,沒必要的。只要知道爹爹孃親他們都好,我也沒什麼不放心。”
盧氏該說的都說了,也就沒再繼續多嘴。何況,她也知道,侯夫人此來,想是有不少話要講的,所以她也就沒再搶話。
小鄭氏心中對盧氏的這一套是不屑的,她覺得她這是在惺惺作態,並非什麼好心。
等盧氏話都說完,小鄭氏這才開口說:“雖說我與二郎間有些誤會,以至於至今他都不肯原諒我。但,你我皆為婦人,你該懂我的苦楚的。我們女子不比男人們,可以外頭闖蕩出一片天地來,我們,就只有後宅這巴掌大的一方天空。若是婦人們再彼此為難,這日子可真就沒法子過下去了。”
柳香垂頭“乖乖”聽訓,盧氏則接了丫鬟奉來的茶喝,茶蓋和繚繞的熱氣很好的遮擋住了她面上的冷漠不屑神情。
小鄭氏繼續說:“我嫁來侯府也有十幾個年頭了,至今膝下都無一兒半女。也是我子女緣薄,沒這個命。但我也就算了,想是沒這個命。且我年紀也大了,也要不了孩子了。可咱們大房,子嗣也忒單薄了些。大郎雖有一個女兒,可終究只是個姑娘家,將來是要嫁出去的,繼承不了闔府的富貴。原二郎外頭渾,沒個正經的樣子,我也跟著老太太一起著急。但現在好了,終是娶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妻子。如今,我和老太太一起,就只等著你們這一房開枝散葉,爭取來年誕下個小郎君了。”
小鄭氏這番話,目的有二。一是為了挑撥大郎二郎兄弟關係,二則是,故意提了懷孕和孩子一事,想刺探一下新婦的表情跟反應。
若真是帶著身孕嫁過來的,想必會露有破綻在。
可令小鄭氏失望的是,她並未從新婦臉上看到什麼她想要的表情來。羞澀是羞澀,但卻沒有驚恐害怕之意。
小鄭氏不由蹙了眉。
而那邊,柳香也已經接過她話來了,說:“多謝侯夫人關心。只是,自古都是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以後闔府的富貴,自該是要長房嫡子來繼承的,我們只是二房,和我們是沒有關係的。何況,大哥大嫂都還很年輕,添個小郎君,肯定是遲早的事。”
小鄭氏原話說的十分含蓄,她以為這鄉下來的丫頭未必能回過那個味來。若是她聽不懂的話,自然就不會去辯駁她的話,那這樣,大郎二郎勢必要生出點嫌隙來。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出身卑賤的小門戶女子,竟然也有這樣的耳力。倒真是出乎她意料了。
本她話說的含蓄,還留有些面子在。但現在被二郎媳婦把話拿到了明處來說,她挑撥算計的那點心思未免就有些明顯了。
於是小鄭氏定了定心,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