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楠沒再說什麼,只緊緊攥握住妻子手,轉身大步走了。
待他走後,阮琴這才抬起臉來。而此刻,她臉色煞白,比方才時更嚇人。
陳嬤嬤又心疼又擔心,但想著方才二爺的決絕,她也只能勸阮琴說:“姑娘的親兄長是朝廷正四品將軍,即便現在不在世了,可他於朝廷有功不假。若是能認回去,你好歹也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又有二爺拿你當親妹一樣護著。日後你說個體面的人家,尋個性子溫順的姑爺,那日子才叫好呢。”
阮琴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若她甘心這樣,早做出這個決定了。
只是她實在意難平。
若二哥從沒在她人生中出現過,她自然很願意過這樣平淡卻溫馨的生活。可有二哥比在這兒,她眼裡又還能容得下誰呢?
便是她如了他們的願,尋了個好人嫁了,日後心不在那人那兒,她是不是也對不起那個人?
既然做不到徹底忘掉他,索性就不要去害別人了。
阮琴說:“嬤嬤,你說,便是我願意去給他做妾,他為何也不願意?我也不想怎麼樣,只要能隔個三五日就可以看到他,陪著他一起坐著品品茶談談詩詞就好。可你方才不過只說了幾句,他便惱了。我知道我髒,我配不上做他的妻,可連卑賤的妾也不行嗎?”
陳嬤嬤忙說:“姑娘你勿要怪罪老奴,方才是老奴多嘴了,險些害了姑娘名聲。只是,二爺未嘗說的不對,你忘了他吧。”
阮琴目光茫然望著一處,聲音猶如是從遠方飄來的一樣,只聽她輕聲說道:“若忘記一個人真有這麼容易,那這世上,便少了許多痛楚了。除非抹了我的所有記憶,否則的話,我想我是做不到去忘記他的,這輩子都做不到。”
陳嬤嬤何嘗看不出這些?她在她身邊陪了五年了。正是因為知道,這才有方才她求二爺那一幕。可二爺態度已經很明確了,甚至都不需二奶奶說什麼,他當即就拒絕了。
若是都這樣了,姑娘又還執著什麼?
陳嬤嬤還想勸,但又覺得她這般過分的執著怕是一句二句勸不好的。所以,索性暫時也沒再扯這個,只轉了別的說:“大夫交代了,姑娘你可要聽話。好好吃藥好好休息。這天一日比一日冷,姑娘得先把身子調養好才行。”
“若有一個好身子,別的什麼都不是問題。若沒個好身子,再多談這些,都沒用。”
“嬤嬤,姑娘的藥熬好了。”外頭一個小丫鬟適時走了進來。
陳嬤嬤忙伸手去接過,並且端到阮琴跟前來。阮琴盯著這碗黑乎乎且臭氣熏天的藥,蹙眉,一時陷入了沉思。
阮琴的身子的確很不好,藥一直吃,身子卻一日比一日弱。陳嬤嬤又請了大夫來瞧,大夫說是她心思鬱結成疾,若是再不好好紓解,怕是有傷及性命。
若再這樣下去,怕是活不過今年了。
陳嬤嬤聽大夫這樣說,先是大驚,最後心痛到極時,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卻也不敢告訴阮琴。
但瞧著主子一日憔悴一日,陳嬤嬤到底不甘心,最終又去了一趟趙侯府。不過,這次卻不是去的青雲閣,而是直接去的溢福園。
趙老太君一直都知道自己孫兒有安置了一位將軍的親妹在外頭,她記得,當年小鄭氏為了找二郎的錯,費盡心機翻出過長興坊的賬來。小鄭氏當時當著先侯爺的面指責二郎在外頭供養外室,實在是辱沒門楣,希望侯爺動用家法。
後來一查,才知道,原不是他養的什麼外室,只是受託安置了一個將軍的親妹而已。
當時小鄭氏為了這件事,還狠狠吃了一回虧。
如今這陳嬤嬤一提起來,趙老太君就有印象了。
“那位阮姑娘,老身還記得。她怎麼了?”老太君見這陳嬤嬤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