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棋子罷了。
趙侯有心想要好好和兩位兒子談談,把這些年來父子幾個都沒能坐下來好好談的問題給談了。但他已近油盡燈枯, 縱然心有餘,但卻力不足。
嘴裡除了能發出虛弱無力的“嗚嗚嗚”來, 他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趙佑樾一如既往的一襲素色錦緞立於床榻前, 雙手負在腰後, 一張臉,半張迎著日光,另外半張則隱在陰暗中,他垂眸睥睨著父親, 聲音涼如霜冰。
“兒子知道你所求是什麼,但兒子也清楚明白告訴你,兒子定會讓你放在心頭寵愛的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兒子還會讓整個鄭氏右軍覆滅,讓整個趙氏宗族的人都為我所用。兒子更會讓小鄭氏死無全屍,她的屍首,埋不進趙家墳墓,她的牌位,入不了趙家祠堂。她服了刑後,兒子更會將她拋屍荒野,讓她死後顏面全無,為野狗獵鷹所爭相搶食。”
“而你……你便去地下先向我娘賠罪吧。”
起初趙佑樾的聲音還算清涼溫潤,當一字一句帶著情緒說到最後時,早已粗啞得怒不可遏。
便是到了此時此刻,便是害死母親的兩個兇手將一死一伏法,再回想起當年,他依舊無法釋懷。
若從小父親便是對母親如此絕情寡義,他或許心中還不會懷有如此恨意。可偏偏他從前也是那等鍾情於母親之人,是個好夫君,好父親。
但他背叛了母親,背叛了他們兄弟。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你去死吧。”他說,面目幾近猙獰。
“你……”趙侯一時著急,有話說不出來,但心裡卻著急,急急大口呼吸一陣後,突然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這樣圓睜著眼睛背過氣去了。
趙佑楠趙佑樾自然都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二人都靜默未動。
時間仿若定格在了這一刻一樣,連呼吸都變慢了。此時此刻,兄弟二人自然都想到了過去。
當年,那時候都還小,父親母親帶他們上街看花燈。母親牽著大郎的手,父親抱著二郎,一家四口,不論走到哪裡,都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一品軍侯府,赫赫揚揚,門庭尊貴。老侯爺老太太一生摯愛彼此,當年的趙侯和趙侯夫人更是為京中權貴所稱讚,乃是郎才女貌,生得的一雙兒子,更是聰穎多慧。
曾幾何時,他們是萬眾引以為傲的物件。曾幾何時,他們也曾那樣幸福過,單純過。
往昔如剪影般一片片飄來又一片片飄走,二人都知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再回不去。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繼續往前走,帶著這片陰霾繼續走下去。
趙佑樾抬手抹了父親圓瞪的雙眼,將其雙眼闔上,而後麻木的轉身走至門口。
推門,開啟,他長身玉立在門前,聲音粗啞無力的對著外面的奴僕道:“侯爺已去世,到各府去報喪吧。”
隨著趙佑樾話音的落下,候在外面的奴僕瞬間全都跪了下來,大哭了起來。
赫赫揚揚的一等軍侯府突然掛起白來,且京兆府的人就這樣大張旗鼓的從趙侯府裡將趙侯夫人和她母親押走,一時間,整個京城都沸騰了。有素日裡與趙侯府一直有往來的府邸收到了報喪信,自是知道了怎麼回事,那些不知道的,也都伸長了脖子好奇圍擠在趙侯府門前張望。
趙侯是午後過世的,等到了傍晚時分,整個侯府都已經佈置好。而第一波弔唁的人,也已經過來了。
但趙侯走的匆忙,什麼準備都沒有,一時間,整個侯府也不免亂糟糟的。加上老太太得知長子去世的噩耗後,也病倒了,一時又要顧及老太太,又要給侯爺辦喪事,時間又緊迫,便是府內如今同時有趙佑楠趙佑樾兄弟二人在,多少也會倉促些。
二房的人駐守在外,這麼短時間內肯定是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