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皇后雖育有太子,且又是聖上的結髮妻子,但當年皇后生產時因有妃嬪暗害,以至於太子打從出了孃胎起就十分病弱。這些年來,不過都是靠著良藥續命。”
“說不了幾句話就吐血,上朝都是得聖上准許,是坐著的。照他這樣下去,怕是苟不了幾年。”
“聖上其實自己心裡也清楚,東宮怕是不堪大用。”
“宮裡貴妃最得盛寵,所以她撫育的趙王也很得聖心。有貴妃多年如一日的在聖上耳邊吹風,怕是如今趙王得位機率更大一些。”
“但趙王並無什麼拿得出手的實績,他更重享樂一些。若是日後江山交到他手中,大晉朝最後怕是會和隋朝同樣的下場。另外,魏王和德妃母子二人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魏王自十七歲起便征戰沙場,屢立軍功。他們母子二人幾乎是拿命去拼的前程,絕對不會允許最後卻讓貴妃母子得這個便宜。”
“何況,貴妃德妃宮中鬥了三十年,早互看不順眼。她們肯定想,誰上位,都不能讓對方上位。所以,這兩對母子間,必然兩敗俱傷。”
盧秀慧也是自小熟讀史書的,所以,哪怕是前夫第一次和她說這些,她理解起來也一點都不難。
理順了思緒後,盧秀慧詫異說:“那最後就是……衡陽王?”
“但衡陽王並非聖上所出。”趙佑樾道出了根本所在,“聖上會看在玉嬪面子上,寵愛衡陽王三分,但絕對不會讓他繼任大統。”
若讓他一個先吳王遺孤繼承了帝位,那麼聖上三十年前所謀劃的一切,不就都是一個笑化了嗎?
盧秀慧震驚,顯然是第一次知道這樣的宮中秘聞。
趙佑樾又說:“魏王雖戰功累累,但卻殘暴不仁。軍中雖有政績,卻無威望。他太過利慾薰心,太過急於求成。這樣的人得繼大統,於百姓來說,也是一個噩耗。”
這樣盤算下來的話,那麼今聖瞧著是子嗣繁盛,但其實真正能夠得繼大位的,根本無一人。如今這幾位已經算是諸位皇子中的佼佼者了,可即便這幾位,也都有其不可忽視的缺點在。
自先帝建立大晉朝來,雖說以強硬手腕穩住了朝綱,但其實朝中局勢還是不穩的。今聖奪位最初那幾年,局勢尤其不穩,當年就險些被南陳和北魏前後夾攻給擼掉。
大晉有如今這樣看似繁榮的景象,其實是多虧了朝中好幾位大將,是這些大將拿命去拼來的。
但即便就是如今,離晉建立也有好幾十年了,但其實各地每年都會有起義軍。若是下一位帝位再不能是一個德政都服眾的人的話,誰也不知道這個王朝能走到何時。
但趙佑樾憂國憂民,卻是對蕭家人沒有絲毫感情的。若到時真天下大亂,他未嘗不可取而代之。
這蕭家,從先帝,到今聖,再到這幾位皇子皇孫,無一不都是薄情寡義之人。與其天下蒼生最終在他們手上活不下去,不如由他謀劃早點結束這一切。
盧秀慧見這個男人又在沉思,似是心中在打什麼主意,她便問:“那你現在是站在哪一邊的?”
趙佑樾回神望了她一眼:“我和二郎都只忠於君上,不涉黨爭。”
盧秀慧卻笑:“身在朝局中,您二位又官居要職,怎會是你們想不涉黨爭就不涉黨爭的?只是你們如今即便心中有計劃,也不能說吧?”
“對不起。”趙佑樾倒沒再撒謊,只是表示了抱歉。
他們不能說,對任何人都不能說。
盧秀慧表示理解,索性也不再多問,只說:“方才這一出,到底是誰算計誰?”外面依舊鬨鬧不安,哪怕隔了一條街,都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此起彼伏的怨聲載道,“如今不過才剛剛開始,就這樣折騰百姓。若是真到了奪嫡的地步,豈不是要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