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伸出乾枯的手指想要抓著兒子的衣襟問問清楚,然而目光落在兒子冷淡疏離的表情上的瞬間,她手一顫,竟不敢去摸兒子的臉,許久之後,她幾乎是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跌進了軟榻里老淚縱橫,哭著道,“這都是做什麼?!我還沒死,你就要分家,你,你……”她幾乎喘不過氣兒來,死死抓住了冰冷的衣襟兒。
打死老太太都想不到,從來都很孝順,就算離家也時不時有信件回京與自己請安的兒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老太太都有些茫然。
她只不過是……隱瞞兒子一點小事罷了……
若早知道如此,她會不會因貴妃與自己的哭求就饒了章氏?
老太太心裡有些後悔留了章氏叫家中失和,只是眼下更急迫些,她是斷然不肯叫顧遠分家的。
顧遠對靖北侯府存了怨憤之心,若真的分了家,侯府散了不說,兒子也不會再回來了。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希望兒女們都被攏在自己的身邊眼前,一個都不能少的。
“怎,怎麼能分家?!”昌林郡主已經看著決絕的顧遠呆住了,然而靖北侯夫人再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的。
早就說了,靖北侯府裡頭最有出息的就是顧遠父子,眼瞅著顧遠就要封爵,又有宋王府之勢,顧懷峰與顧懷瑜的前程一片大好,這個時候若分家,靖北侯府豈不是要衰落?憑著只知道醉生夢死的靖北侯與雖也出息卻年少的顧懷麒,這京裡誰會把靖北侯府放在眼裡?且若顧遠夫妻分家,那就得罪了宋王府。
想到宋王在皇帝與宗室之中的體面,靖北侯夫人眼前一黑!
“瞞著二弟,是我的錯,我給二弟賠罪。”靖北侯夫人急得語無倫次,起身慌張地說道。
她從未想過,顧遠的心裡,昌林郡主與明珠竟這樣要緊。
男人麼,護著妻子兒女也就罷了,怎麼會有這樣不惜一切的樣子呢?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大嫂不必拿這話來擠兌我。莫非我不原諒了這幾個小人,就是大逆不道?”顧遠穩穩地抬眼,看著姣好的臉上一片雪白的靖北侯夫人,緩緩地說道,“我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就算大嫂今日央求我,我也不會收回話。若想要京中非議我無情,只管往外頭說去!”
他從來嬉皮笑臉,若父子們立在一處,沉穩強壯的顧懷峰比他更像是一個父親,然而此時,這個英俊笑嘻嘻,叫閨女撓了臉都哀叫饒命的男人,卻露出了真實的一面。
“當年,母親就做出選擇。”顧遠不去看捂著臉歪在臉色蒼白的明嵐肩頭的靖北侯夫人,筆直向著老太太看去。
“您心疼貴妃,恐她失了體面尊貴,卻並未想過,言出無行,我家昌林的體面又在哪裡?天下只怕都以為昌林怕了貴妃,連那樣的屈辱都忍了。”
顧遠只感到妻子的手顫抖地伸過來,只轉頭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安撫,又見顧懷瑜懷中的明珠一張柔弱清麗的小臉兒望過來,那從來傲氣的漂亮的眼睛裡柔軟得叫人心裡酸澀,小小的女孩兒彷彿是重新認識他一樣歪著頭許久,對他伸出手。
彷彿這個時候,這個小東西才真正地,完全地把自己當做父親。
顧遠眼角有些酸澀,一邊腹誹這小沒良心的把自己多年的侍奉都餵了狗,一邊急忙伸出手,把輕飄飄的女孩兒抱進了懷裡。
“大哥的庶女,比我的珠珠還要緊?”顧遠喉嚨哽咽了一聲,見老太太無言以對,突然哼笑一聲淡淡地說道,“庶女的命就值錢,我家珠珠就是草芥?!”
當年章氏有孕,老太太抱著他的腿哭出血,也沒有叫他少捅章氏一劍,只是到底宋王妃不欲叫昌林郡主的緣故使靖北侯府失了血脈,以後叫人埋怨,因此才勸住了顧遠。可是顧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