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爺憤怒的咆哮,再聽著周氏的嚎啕,竟覺得心累極了。
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都尋不著亮兒來。
“母親。”他苦笑喚了一聲。
做下這些的母親,怎麼敢理直氣壯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呢?
“說!你把兩個莊子藏哪兒去了?!”三老爺一聽周氏是將地契給了孃家弟弟,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這防的就是他啊,頓時抓著她厲聲道,“銀子呢?!”怨不得這些年,他沒見著這處的銀子。
“麒哥兒!”周氏知道兒子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尖聲哭叫。
顧懷麒滿臉的疲憊,見顧遠冷冷地看著,家中姐妹也露出詫異的表情,沉默了很久,推開了母親走到了顧遠的面前。
“是母親的錯。”他一個頭磕在顧遠的面前,大好的青年臉色卻衰敗得叫人心疼,他苦笑了一聲,在周氏的哭叫聲裡給顧遠一個頭一個頭地磕下去,聲音嘶啞茫然地說道,“侄兒沒臉叫二伯父放過母親,只是再不好,也是侄兒的生母。”
不管別人如何鄙夷周氏,可是周氏對自己是全心愛惜的,顧懷麒心裡發疼,低聲說道,“老太太沒了,侄兒也要守孝,日後起復,也不會再留在京中。”
他仰頭,央求地看著冷著臉的顧遠,輕聲說道,“侄兒日後為官,只要母親還在,就永不踏入上京。母親與侄兒一起走……求伯父網開一面。”
這就跟流放差不多了,雖然不會休了周氏,可是周氏卻再也不會在顧遠面前礙眼,也不會再生事。
“那兩個莊子,侄兒會還回來,兩個妹妹……”他安靜了一瞬,壓低了聲音說道,“二伯父說她們過得好,我就不再叨擾,只送兩份嫁妝,好好過日子罷。”
他磕頭磕得額角青腫流血,還聽見周氏斷然不肯的哭聲,卻只是艱難地笑了笑。
他覺得眼前發黑,可是卻又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周氏無德,差點兒被休,又連累了他的前程,只怕日後腰桿子就挺不起來了。且往後家中銀錢少了,又沒有了爵位,他的那位未婚妻子在母親面前就硬氣了許多,不會再叫周氏折辱。
如此也挺好的,雖然富貴繁華很好,可是他更在意的,卻是家中的安寧。他回頭去看了見大勢已去跪在地上哭泣的周氏,再看看憤憤然的三老爺,抬頭與顧遠說道,“父親只怕是不樂意與我出京的。”
京中多風流富貴呀,三老爺怎麼捨得。
“你放心,捆著也給他捆走。斷沒有親孃沒了,自己還在風流快活的。”顧遠冷冷地說道。
三老爺正在叫囂休妻,不知為何突然打了一個寒戰。
“老太太才過身,不要鬧得太厲害了。”恪王這一出手,奪爵了一個靖北侯,又氣死了老太太,明珠也挺佩服的。都說無毒不丈夫,真是古人誠不欺我。
她垂目看了看床上安詳的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方才轉身與幾個垂淚的姐姐們說道,“府裡也得傳話兒,壽材裝殮,也該預備了。”見明芳做長姐的上前,她退後了一步,與顧遠低聲說道,“父親去上丁憂的摺子罷。”
顧遠抹了一把臉,擔憂地看著明珠。
“我看著珠珠。”齊涼在一旁說道。
“你上心些。”顧遠嘆了一聲帶著兩個兒子往書房去了。
不必提靖北侯府上下已經哭成一片,就皇帝看了顧遠丁憂的摺子都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本以為恪王這是給榮貴妃出氣收拾一下靖北侯,沒想到這靖北侯幹掉了,還帶了一個老太太。想到朝中最近接連有人彈劾南陽侯父子,顯然是想落井下石一下,皇帝皺了皺眉,雖允了顧遠父子丁憂的摺子,只是想了想,又發了一張旨意,直接往靖北侯府去了,指名明珠接旨。
這份旨意是衝著明珠的,受惠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