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寶熙今日才得知此事,雖然事過情遷,她仍然張大了嘴。
文珠在親友面前一向溫柔馴服,沒想到她會有此驚人之舉。
「我們約好九月八日晚上七時在港灣碼頭等。」
寶熙把頭轉過一邊,王兆基叫她轉信那日,是九月七日。
那封信,究竟說些什麼?
寶熙問:「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
文珠聳聳肩,「我失約了。」
「嘎?」
「我沒去。」
寶熙跌坐在椅子上。
「年青人一時玩笑耳,怎麼當真?暑假過後,熱情冷卻,說真的,我也是個嬌生慣養的人,私奔出去,何以為生?」
「那他怎麼辦?」寶熙衝口而出。
「誰知道,也許浪費了一個晚上,白等了幾個小時,不過相信我,他的失望很快過去,因為自此之後,我沒有再接過他的電話或是信件。」
寶熙怔怔地聽著別人的故事。
「總而言之,那是個愉快的暑假。」
「是,是。」寶熙盲從著。
「不知恁地,才隔三兩年而已,感覺比從前不知老了多少。」
寶熙已沒有心思聽下去,她坐立不安。
趁文珠出去與梁太太閒話家常,她把臥室門鎖上,再一次拉開抽屜,取出那封信,寶熙終於鼓起勇氣,撕開信封,抽出信紙。
她讀出信的內容:「文珠,私奔一事,不過是我一時衝動下的建議,回家深思,馬上覺得不可行,對不起,文珠,明日之約取消,我不會去,希望你也不要去,兆基。」
寶熙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落下來。
原來她白白責怪了自己那麼些年。
原來不仁不義的並不是她。
她把信搓成一團,丟到字紙籮,拍拍手,如釋重負,渾身輕鬆。
寶熙開啟門,大聲說:「文珠,來,我休息夠了,讓我們出去逛街購物喝茶。」
文珠也點頭說:「是,我們姐妹倆也該好好聚一聚了。」
梁太太笑說:「好好享受這個暑假。」
寶熙答:「我還剩兩個暑假耳,不好好利用簡直對不起自己。」她說的是真話。saraissardia莎拉在沙甸尼亞。
要是你在小學上地理課時曾經留意老師所說,那麼,你該知道,在地圖上,義大利像一隻皮靴,西西利似一隻足球,而再往西邊過去一點,有兩個島,小一點的叫高斯嘉,大一點的,就是沙甸尼亞了。
沙甸尼亞在地中海。
地中海氣候很特別,夏季明朗炎熱,冬季溫和多雨。
不,我沒有到過沙甸尼亞,最遠,我去過那不勒斯港,遠遠朝維蘇維斯火山打了一個招呼,已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感覺。
我不是莎拉,我只是一個城裡所謂高薪的白領人,我旅行的地點,多數是北美洲東西兩岸的大城市,或是倫敦、巴黎,不是因公出差,就是探親。
在時間上,怎麼可能奢侈地去到沙甸尼亞。
不過我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下午午睡醒來,二話不說,先喝半瓶契安蒂白酒定定神,在園子裡坐著,接受滿串滿串紫藤花的頌讚,空氣中有鹽花香,檸檬與橙花的芬芳撲鼻,放下酒杯,出城去。
坐小小的機器腳踏車噗噗地離開農莊。
買材料回來做餡餅、做雲吞、做餃子。
然後到廣場,坐在噴泉邊,吃冰淇淋,與友人聊天、唱歌。
啊,西方的極樂世界。
莎拉年年都到南歐度假,有時是冬天,有時初春,從不與一般遊客爭風。
她曾與我說:「隆冬時的倫敦……你要不要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