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仁明白了:“被處死確實不如自己自殺。好歹死在自己府裡。可他的封國被撤銷,他家人都成了平民,就不能再住在汝陰侯府了?”
“姑母可以回平陽侯府。”小太子想不通,“嫁什麼人啊?像館陶大長公主那樣多好。她人都不在了,董偃還惦念她。”
韓子仁:“受不來外面的流言蜚語吧?”
“不一樣。表兄父親去世的時候,姑母好像還沒到四十歲。她就算找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也沒人說什麼。外人愛聊館陶公主的事是因為陳午還活著的時候她就跟董偃有些曖昧了。”
韓子仁把餐具遞給小宮女,“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指不定過兩年還能找個更好的。”
“你用飯去吧。”小太子起身去茶室,喝點清茶,領著花花出去消食。
午睡醒來小太子該幹嘛幹嘛。
衛子夫和三公主可不如他淡定,匆匆用點飯墊墊肚子就去東宮。
太后還不知道這事。衛子夫擔心平陽公主到她跟前哭天抹淚,太后受不了跟著哭。衛子夫見著太后先說隆慮侯。太后不愛聽,衛子夫扯到夏侯頗身上。太后人老成精,隱隱明白她想說什麼。衛子夫一點點透露給她,等她說到夏侯頗死了,太后果然只顧得罵汝陰侯不是人,不幹人事,沒有一絲傷心難過。
二月下旬,平陽公主前往東宮,說起夏侯頗的事難過的哭了,太后也沒跟著她難過。平陽公主並非因為死了夫婿難過,而是哭她命苦,前一個夫婿病逝,這一個自己作死。
太后只能勸她別難過,至少曹襄懂事。然而太后不說還好,一說平陽公主越發難過,又苦曹襄身體不好,除夕前後病了幾個月,她恐怕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劉徹聽說平陽公主去了東宮立刻趕過去,就是怕老母親跟著傷心。不巧到殿外聽到“白髮人送黑髮人”,劉徹猶豫片刻才進去,勸她曹襄年輕,絕口沒提藥丸。
當他回到宣室殿,寬大的殿內落針可聞,劉徹感到孤寂,拿出兩粒藥丸前往太子宮。
小太子看到老父親遞來的藥很是奇怪:“孩兒好好的啊。”
劉徹:“最近沒生過病?”
“最近時冷時熱,孩兒是有點不舒服。不過一碗薑湯下去就好了。父親病了嗎?”
劉徹搖頭:“據兒,你姑母遇到那樣的事,你表兄想來也很鬱悶。不如請他來你這裡散散心?”
小太子樂了,接過藥丸:“父皇有話直說便是。孩兒還能拒絕?他又不是外人。”
“你不是很不喜歡你姑母嗎?”
小太子詫異:“父皇怎知我不喜歡她?”
有來有往
曹襄甚少惹事, 論秉性以及接人待物等禮數,公孫敬聲也遠不如他。小太子時不時邀公孫敬聲去博望苑小住,卻從來沒有請過曹襄, 曹襄也不曾招惹過他,他不可能厭惡曹襄,那麼只有一個原因——厭屋及烏。
小太子這些年沒少給他舅和姨母送吃的用的, 比如牛肉乾,除夕前殺的豬肉, 還有紙。就算他厭惡衛孺, 也會給公孫敬聲。姑母姨母都是血脈至親, 可他的姑母們從來沒有見過他一針一線。這不是厭惡難道是喜歡。
“吾兒愛憎分明, 父皇看的真切啊。”劉徹給自己倒杯水, “忙什麼呢?”
小太子把面前的紙遞過去:“練習畫人啊。”
“你不是會畫嗎?”
小太子:“父皇指的是花燈上的人嗎?形像而已。”
劉徹看到紙上的廚子跟真人幾乎一模一樣, 很是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
“父皇, 孩兒也給您畫一張?”
劉徹點點頭:“跟誰學的?”
“孩兒閒著無事自己琢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