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露出極複雜的表情,“是你...你終於來了...”
繼而又咳嗽了幾聲,悲慼地苦笑道,“我等了你好久,若不見你一面,我是不願安心隨她而去的。”
寧凡望著那老者,深深一嘆,“寧孤,你如何變成這副模樣?”
這老者正是寧孤,滿面風霜,垂垂老矣,再無當年的俊朗模樣。
寧凡不解,寧孤好歹曾是一名修士,就算修為被封,就算修煉過封命尺,也不至於蒼老地這麼快...
“這幅模樣不好麼?咳,咳,咳...”老者咳嗽著,苦澀地笑著,“安然死了...”
“她死了...我是不願獨活的,願陪她同死...只是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不能就這麼死去...對不起,我終於記起了你,只是卻用了四十年...對不起,大哥!”
老者老眼含淚,神情中有著一種化不開的悲哀,忽然隔著柴門,向寧凡無聲跪倒。
他記起了寧凡,記起了所有悲歡往事,他要再見寧凡一面,才能安心隨安然而死。
如今他見到了寧凡,向寧凡道歉完畢,他死志已萌,但心中愧疚卻怎麼也無法抹去。
他心懷愧疚,恨自己竟花費四十年才想起,自己曾有一名兄長,名為寧凡。
他更加愧疚,愧疚自己心如死灰,一心隨安然而去,不能陪寧凡走完寂寥的修真之路。
“安然竟也去了...”
寧凡露出嘆息之色,閉上眼,回憶起四十年前見過的那名山村少女。
那靈動的眼神,仍浮現在眼前,但人已不在。
安然是一名凡人,痴心喜歡著寧孤。
她死了,寧孤悲痛心死,寧凡稍稍可以體會的...
“我明明留有延壽丹藥...她沒有吃麼?若吃了,應不會死。”
“她哪捨得吃那些好東西,早就瞞著我給我服下了...她是個好女人...”老者心痛如絞。
安然死的那日,寧孤自行散功,散了一身修為。
他本有法力在身,不會老得那麼快,但失了法力,他立刻飛速蒼老,壽數已無多。
只待再見寧凡一面,寧孤便會陪安然而死。
“大哥,對不起...這條修真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
“說這些做什麼,你不願修真,我怎會逼你。起來吧,帶我去看看安然的墳。”
寧凡推開柴門。扶起寧孤,微微嘆息。
他了解寧孤,知道寧孤此刻在想什麼。
他知道。這個傻弟弟此刻見到了他,了卻了最後一樁心願。已一心求死。
寧凡沒有阻攔,亦知阻攔不住。
但他還能為寧孤再做一件事,那件事,仍能許他幸福平凡的生活。
“好,大哥,我帶你去看安然!”
屋後立著一座矮矮的墳丘,墳前豎著一個木碑。
愛妻安然之墓...
寧孤從屋內取出些香燭紙錢。在安然墳前點燃。
又取出兩個酒罈,與寧凡對飲。
酒是平安村的茶花酒,花香清淡,酒勁也很小。入喉溫潤,並不辛辣。
寧凡站在安然墳前,單手提著酒罈,咕咚咕咚飲了一大口。
寧孤沒有喝酒,只是痴痴看著安然的墳。悲慼苦笑。
“哥,這些年你過得好麼,修道...快樂麼...”
“無論快不快樂,這條路我都無法避開,唯有向前。”寧凡平靜地說道。
“我很快樂。與安然一起生活的日子,我都很快樂,快樂得讓我捨不得與她分別。我本厭惡修道,厭惡爭鬥,厭惡殺人,厭惡勾心鬥角,厭惡那永無止盡的修真血海...我固執地不傳安然修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