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根本不敢去認,無法想象,這會是曾經繁華一時的汴梁。
五十年過去,汴梁城變化極大,但唯有汴河河水,一如當年模樣。
仍是寒冬凜冽的天氣,河道兩岸仍有紅梅綻放,但雪花已不再潔白,變得漆黑,變得與紅梅極其不襯...
這物是人非,讓她好想哭,卻哽咽著哭不出來。
這世間最無情的便是歲月,過去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蝶兒不哭,這梅花還在,這雪雖然漆黑如墨,不似當年雪白,卻也可以堆雪人的。”
寧凡隨手摘下一朵紅梅,插在趙蝶兒鬢角,微微一笑,轉身去堆起雪人。
趙蝶兒忽然想起幼年往事,那時的她,央求寧凡堆了五個雪人,還給所有雪人指定了身份。
‘這是爹爹,這是娘,這是四丫姐姐,這是蝶兒,這是叔叔。我們一起快樂的生活,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叔叔給蝶兒堆雪人,等蝶兒長大,一定要嫁給叔叔,讓叔叔天天給我堆雪人!’
趙蝶兒的眼眶一紅,淚眼模糊。
當年的五個雪人,早已相繼離開人世,如今尚在人世的,只有寧凡,只有她...
“不哭,在這世上,你還有叔叔這個親人。”
寧凡拍了拍趙蝶兒的腦袋,這一次,他只堆了兩個雪人,一大一小。
他看待趙蝶兒,宛如後輩,宛如親人,那目光有些刺眼,卻偏偏讓趙蝶兒依戀。
“叔叔,書上說,異族修士修成仙人,活上十萬年、百萬年都不是難事。這是真的麼?”
“是。”
“叔叔也能活那麼久麼?”
“若不戰死於修道之路,應該能活那麼久吧...”寧凡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
“可惜了呢,蝶兒活不了那麼久呢,即便蝶兒是強大蠻僧,最多也只能活數百年,數百年後,叔叔再來蠻荒,就看不到蝶兒了...除非蝶兒能成為蠻祖一般的存在,否則...”趙蝶兒幽幽垂下臻首。
這是她沒有勇氣向寧凡表白的最主要原因...她與寧凡的壽命,差得太多...
“蝶兒...”寧凡微微一嘆,卻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趙蝶兒。
自七代蠻祖血祭蠻荒之後,蠻人便因為某些原因,無法長生。
即便寧凡曾送給趙蝶兒許多丹丸服食,也只能令她稍稍延壽,無法令她長生...
“叔叔不要露出這種表情。蝶兒不習慣...能在有生之年遇上叔叔,蝶兒已經知足...”
趙蝶兒鼓起所有勇氣,俏臉紅得可以滴血。伸出手,想握住寧凡的手。
只可惜還未觸碰到寧凡。她的動作便被一道老者的笑聲打斷。
“哈哈,小友終於又回汴梁了,可真是讓老夫好等!若再過半年,小友仍不歸來,老夫可就要與其他道友先行一步,去尋那機緣了...嗯?小友渡真成功了!嘶,五十年不見,小友竟已是渡真中期修為!”
汴河夜色中。忽然駛來一艘畫舫,畫舫之上只有一名老者,負手立於江雪之上,面帶微笑。
這老者,正是五十年前,與寧凡在此相遇的雀神子!
“哦?想不到故地重遊,竟能與前輩重逢。”
寧凡袖袍一卷,帶著趙蝶兒,飛上了雀神子的畫舫。
“嗯?這位是...”雀神子目光一掃趙蝶兒,微微詫異道。
“化凡舊識。故人之後。”
“呵呵,原來如此...距離老夫當年所說的機緣現世,還有半年。怎麼樣?小友可願與老夫一道,闖一闖北境,尋一尋機緣?”雀神子話鋒一轉,並未太過關注趙蝶兒,趙蝶兒雖是蠻僧,卻也十分弱小,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