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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不能慫,方棋暗暗提醒自己。
要是現在就慫了,還怎麼跟這個老狐狸談條件。
若是選在飯店茶館之類地方,安逸的環境肯定會給湛立威足夠的思考空間,讓他佔盡上風。方棋清楚這點,刻意選在氛圍嘈雜混亂的酒吧,還點了兩杯最容易讓人暈乎的調酒,混一起湊了個深水炸彈。
湛立威從容的從方棋手裡接過充滿敵意的調酒,碰杯,緩緩喝下,帶著喝下劇毒砒|霜的悲壯。
說好的大病未愈,要讓他休息呢,這小狐狸。
長輩都幹了,方棋別無選擇只能奉陪到底。結果半杯酒下肚,醉意立刻襲來。
失策,怎麼忘記他已經戒了酒。要是喝醉了,拿什麼跟湛立威拼?方棋顧不得體面問題,把剩下的半杯酒放下,“我戒酒幾個月,酒量淺,伯父莫要見怪。”
“當然,我怎麼會跟小輩計較。”湛立威其實也有點暈乎,他強打起精神,暗暗腹誹。
你戒了酒,卻讓我喝,這算什麼套路?
放下酒杯,湛立威斜斜依在吧檯,“有什麼話,咱們別繞彎子,直說吧。”
周圍人來人往紛亂嘈雜,他卻像是充耳不聞,睥睨間仍是指點江山的恢弘。
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兩個人道行差距可能有十萬八千里。方棋意識到這點,聰明的不再跟他繞彎子,“既然伯父都放話,那我就直說了。我希望你能收回之前的決定,不要把他早早綁在董事長的位置上。”
“哦,”湛立威淡淡應了聲,彷彿感慨天氣般淡然,“理由呢?”
“他想去讀書…”講出這個理由,方棋先噎住了。
怎麼搞得跟山區孩子渴望知識,尋求社會資助一般呢?
他連忙換了個說法,努力組織具有感染力的語言,試圖說服道,“你知道嗎?他想讀博很久了,而且他想要根據自己的意志選專業,而不是被你左右。在接管湛氏,徹底被公司束縛…”
“徹底被公司束縛之前,他應該為自己活一次,對嗎?”湛立威又點了杯調酒,端起來透過淺褐色液體凝視方棋,平靜而緩慢的向他陳述一個事實,“他是我兒子。”
方棋梗著脖子,固執的回望他。
“夢想也好,規劃也好,他所考慮的我都明白。但我是做家長的,家長的職責,就像是放風箏的線,在他走偏的時候要把他拉回來。”湛立威淺淺抿了一口酒,露出裡面大塊尖銳的冰。他把杯子放在兩人中間,跟方棋剩下的半杯並排,“他已經走歪一次,我不能看我的風箏再偏。要是他落下來,我之前的牽線拉繩的功夫全都白費了。”
身為理科生出身,方棋說不出什麼動聽的比喻,而且他現在哪有功夫琢磨修辭?他耿直的問,“你認為他走歪了?”
“難道不是嗎?我給他安排好未來,安排好萬人之上的生活,他卻偏偏要折騰去搞學術?”湛立威搖搖頭,言語裡帶了些對晚輩的寵溺,眼底卻滿是上位者的嘲諷。
方棋咬咬牙,把剩下酒灌進肚裡,藉著莽勁懟,“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追求,為什麼要拿你那套標準要求他?財富和地位,真有那麼重要嗎?”
湛立威不徐不疾的回答,“重要啊,當然重要。就憑你家裡的情況,足以說明錢,和權,是多好的東西。”
確實,如果沒有湛海相助,他現在應該已經走上絕路了。
方棋咬著牙,無言以對。
湛立威見他頹然,閒閒的撥弄吧檯上的各式酒杯。
“別把我想那麼壞,對我抱有敵意。他是我親兒子,我怎麼捨得害他?”湛立威三指捏起酒杯,略微晃動,使裡面液體和冰塊搖擺,旋轉出巨大的旋渦,“我只是給他鋪條路,讓他穩穩當當走下去,別在人生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