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最後的告別。
門沒有關上,靳言站在門口看著裡邊相擁而眠的二人,低頭玩弄著一枚小玩意兒。
那是一枚小小的銘牌,如果江聞岸看到的話或許會被勾出一些回憶。
靳言從小就長得很漂亮,小的時候出門人家都會把他當成女孩子,再加之他的聲音很細,直到變聲之前一開口總是讓人分辨不出性別。
更多的人會以為他是一個短髮的女孩子,因為他的臉實在太漂亮了。
江聞岸曾經也認錯過。
初一,那是靳言第一次離開家、離開父母,去到寄宿學校,陌生的環境讓靳言很是不安,於是他在軍訓期間都是一個人縮在角落不與人說話。
迴歸線附近的夏天很熱,午後的站軍姿讓一群女孩子叫苦不迭,有的人還當場暈倒了。
靳言生病了,身子很難受,休息的時候便用沾了水的紙巾敷臉,他擦著眼睛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一下,繼而有人在他身邊坐下。
小同學,你怎麼哭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靳言剛想搖頭,卻聽那人繼續道:女孩子不能哭鼻子哦,哭了會變難看的。
靳言抬起頭來,額前的劉海還沾著水,冷冷地瞪了他一下。
眼前人似乎愣了一下,繼而燦爛一笑:我錯了,你很好看,哭也好看,一點都不難看。
少年明媚的笑容讓人晃了眼,靳言一時間忘記澄清自己不是女孩子這件事。
那是少年時期的江聞岸,有點中二卻又很熱心的少年,這是靳言對他的第一印象。
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在這兒休息一下吧,我幫你去跟教官說。
不用。
靳言不習慣跟人打交道,對這麼自來熟的人亦有點排斥,只想躲,因而只是冷漠地回應了一句便走開了。
奇怪的是後來他再也沒見那個人,只聽說有個頑皮的學生晚訓結束還騎車在校園裡亂竄,在一段沒有路燈的路下坡時摔了一跤,把腿給摔斷了,因而沒有繼續參加接下來的訓練。
此後靳言其實有見過他,但他們隔著好幾個班級的距離,偶爾匆匆路過食堂的時候會擦肩而過,可是那個人好像眼睛一直只盯著前方看,從來沒有發現過他。
後來靳言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江聞岸。
原來那個經常因為翹課去網咖打遊戲的江聞岸是他,原來那個一直排在成績排行榜第一位的江聞岸也是他。
當這個名字和這個陽光恣意的少年重合的時候,靳言更是時常注意到他。
可他們毫無交集,直到高一,又是一場軍訓。
所有人都戴著一模一樣的軍綠色帽子,清秀的男生看起來像女生,面板被曬黑了的女孩子也會被錯認成男孩子,比如站在靳言身邊的一米七五高個子,直到聽到她開口說話,靳言才驚覺她是女生。
巧的是他和江聞岸考了同一所學校,他們隔著一個連,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曬了幾天面板依然比女生還白皙的男生。
一個暑假過去了,江聞岸好像沒有變,還是那麼愛笑。
軍訓的最後一天晚上,他在操場站著,看著同學們與教官告別,女孩子們哭得稀里嘩啦。
他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因而只是在一旁站著。
忽而聽到身邊傳來起鬨的聲音,偏頭就見寸頭少年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藍白校服,在路燈之下顯得格外青春有活力,靳言手掌微微合攏,呆呆盯著他看。
江聞岸終於靠近,說出了讓靳言很驚訝的話,他說:同學,我喜歡你!
靳言垂下眸子,淡淡道:嗯,先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再說。
他看到了江聞岸極速漲紅的臉,聽到了來自他身後的男生們的鬨堂大笑。
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