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整株塵罌麼?
唔,我只是沒有說只需要半株罷了,他自己理解成一株,我也沒辦法。
他攤了攤手,臉上揚起誇張的笑容,目光在他身上自上而下掃視著,最後落在某一處。
滾。足尖微動,地面三兩石子被捲起來,齊刷刷朝著男子襲去。
那人堪堪躲過,笑得更歡,看來是還沒滿足啊,火氣這麼大。
啊。被一塊石子結結實實擊中膝蓋,男子差點跪了,哎哎哎,我承認,我是故意的。瞧著他對你那緊張的模樣,一猜就知道是你那先生。
哼。沈延承認這話有取悅到他。
先生緊張他、心疼的,那是自然的。
這麼幾年了一直沒有進展,人家還把你當兒子養,我這不是也替你著急嗎?這塵罌我廢了多大功夫才得到的呀?都讓你喝了,還不感謝我呢?
你放心,塵罌對身子無害,保管讓你倆的感情升溫,好不好?
到時候順理成章,你就可以
解藥。
他只知曉塵罌會有副作用,但是不確定性太大,他不知道發作的時間,藥效如何亦難以預估,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剋制自己,會不會傷了先生。
嘖。你啊,就是心軟,要我早就霸王硬上弓,先把人給壓了再
行了。
沈延不想讓他人把先生當成想象的物件,急急打斷了他。
他從藍衣男子手裡接過藍色小蛇,那小蛇滑膩膩地鑽入他的袖口,老老實實貼在袖口的衣料上。
放心,花花很乖的。
名為花花的小蛇稍稍探出頭來吐了吐信子,與主人告別。
沈延揹著一籮野生萵苣回去,路過龍其麟的營帳。
營帳內時不時傳來女子的嬌笑,沈延目光低垂著,慢下腳步。
花花從他袖口鑽出來,一坨藍色無聲地掉在草叢上,竟慢慢變為綠色,與周遭的草融為一體,它扭著身子鑽入營帳。
沈延帶著萵苣葉去交給火頭軍。
當日,前方傳來訊息,嵐族已經後撤。
他這才放心。
北疆的月亮光輝格外溫柔,夜色十分動人,沈延正在擦拭著一把亮錚錚的劍。
樑子卿不久之前才離開,與他們說嵐族撤退後,我方軍隊因著連日征戰晝夜無歇,加上近來飲食上連尚且飽腹都無法保證,士氣十分低落,還是不敵衍族。
統領派小兵跑回來請求將軍下達撤兵命令,然而將軍縱情聲色,營帳外哀鴻遍野,營帳內歌舞聲、樂聲、女子嬌/喘聲不絕於耳。
將士怎能不寒心?
樑子卿都要氣炸了。
沈延卻沒有多餘的情緒波動。
他來北疆不過短短數月,對於龍將軍所謂治軍之道早已瞭然於心。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1]便是如此。
他吹滅了微弱的燭火,藉著月光走到床邊,收好丟在榻上的書。
江聞岸看書看得累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此刻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沈延將手搓熱,這才鑽進先生正睡著的被窩裡,手掌輕拂先生的眼睛。
先生,睡吧。
今夜好好睡一覺,明日將是黎明來臨前的風雨大作。
但還好,他會將先生護在羽翼之下,不讓他受一丁點兒風吹雨打。
身子慢慢變暖,沈延摟住他的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衣2個;48032314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汐37瓶;
[1]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出自高適《燕歌行》
暖霧繚繞,營帳內、床幔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