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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像這樣的畫展並非常常有,小型畫作掛在這種地方,吸引不了多少注視。 既然要掛,那就乾脆掛一幅足夠吸引眼球的,雖然容易被工作人員看見,但也容易被其他人發現。
他很小心,每次都只在自己當只那日懸掛,選擇的又是遠離其他畫作的走廊盡頭。這裡靠近樓梯,雖然隱蔽但也會有人經過。畫展開了幾天,陸續有不少畫被收藏家或富商訂購。
他的,《絕塵》,也有停下來觀賞的人,但那些人的統一反應都是蹙眉,接著離開。冒了這麼大風險卻沒帶來他希望的結果,他很失望,那天本已準備把畫取下後不再懸掛。
然後,他遇見了她。
她是唯一一個在畫作前停留超過五分鐘的人。
她很小,穿著簡單的白裙,五官精緻,瞳孔純黑,看起來就像個瓷娃娃。 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會對他有任何幫助,他已準備上去取畫,卻發現那個凝視畫作的女孩正在流淚。眼淚從她漂亮的黑瞳裡流出,安靜無聲,卻充滿了悲傷。
他怔住了,停下腳步。 她看畫看的很專注,視線自下而上,再由上至下,因為身高,她必須努力仰頭才能看到畫的全貌。
可能是覺察視線被淚水擋住,她伸手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又踮起腳尖湊近看畫裡的天使。 她完全看得入了迷,絲毫沒發現身後還有另一個人。直至很久後,呼叫她名字的聲音從走廊另一頭傳來。
他看見她匆匆應了聲,眼神留戀的在畫上停留了會,最終朝聲音的方向跑去。
“顏然……”少年仰頭看前面的作品,下意識默唸了遍這個名字。也許,他不該這麼快就放棄。
假如這是一幅能讓某個女孩看到流淚的畫作,說不定它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那之後的第三天,他遇到了一個改變他命運的人。 壓抑、黑暗、意義不明、手法粗糙……他將他的《絕塵》批的一文不值,卻在最後留下這樣一句話——如果不服氣他今天的評價,就去參加比賽吧。
他遞給他一張比賽宣傳單,笑了笑轉身離開。 沒有意外,他的《絕塵》無緣任何獎項。 慘敗,甚至在海選時就被刷了下來。 幸運的是,那次比賽後,他成為了那個中年男人的學生。 很多年後,當失敗已徹底從他人生裡遠去,他曾問過他的老師,為什麼當初會收一個被他評得一文不值的畫手。
“這一行的人,來來去去都只是相似的畫風。傳統固然是好,可我覺得也是時候增加一些不同的風格了。藝術這行,需要突破和創新。而這點,是當時的你唯一擁有的優點。” 事實證明,他沒有看走眼。
夏潯簡十九歲之後參加的所有比賽,全部奪冠,無一例外。 他就像是一個耀眼的奇蹟,用魔魅的畫筆,不斷驚豔眾人的眼球。 他二十一歲那年,老師心肌梗塞去世,他把自己關在畫室裡,整整三天沒有出來。
那三天時間,他完成了新的作品。 那是幅抽象畫作,由黑白兩色渲染而成,沒有線條,但依然能隱隱看出是一箇中年男人的側臉。明明是那麼簡單的顏色,卻讓畫作有種華麗的錯覺感。那些深淺不一的黑和白,彷彿在畫布上繪製出一個魔力的旋渦。
視線投去,就再挪動不開,悲慟的氣息鋪天蓋地,彷彿墜入深淵看不見希望。 可看到最後,眼前卻會掠過一抹曙光,淺色的白像是深淵的出口,讓困在黑暗裡的人重新有了掙扎的勇氣,最終奮力抽離,回到他們所處的現實。 這幅畫,無題。也是夏潯簡真正意義上的成名作。
那之後,他愈發低調,所有賽事均不露面,謝絕一切媒體訪問,並且隱匿行蹤,不收任何學生。 之後的數年,夏潯簡成為畫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傳說。 人們總以為他低調,是不想受騷擾,但其實他真正躲避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