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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怮哭聲沒有太久。
因為有人發現勢單力薄沒有用,開始糾集人群來反抗了。
虞鶴這頭正漠然的看著遠處已經開始有房屋倒塌,還有隨軍的工匠去拆刑部斗拱的楔子,遠處陳侍郎匆匆趕了回來,小聲道:“禮部尚書嚴大人,想見您一面。”
嚴嵩?
虞鶴面上依舊毫無波瀾,只點了點頭:“放他過來。”
嚴嵩聽說如今相當得寵的虞統領來了南京,哪裡還有別的心思做旁事,自然趕緊的換好官袍趕過來。
那些個老骨頭又在各種作妖搞事情,他也並不關心,只匆匆提了禮物去了那木柵欄旁邊,心想如果不能見到本人,能轉交點禮物捎個話也好。
虞鶴看見那老頭過來的時候,心裡雖然有些無措,可還是繃了臉色,沒有表露任何情緒。
雖然按照官階,自己是正二品禮部尚書,但供職南京天高皇帝遠,其實跟京城裡的四品官沒什麼區別。
一沒油水二沒聖眷,明明還能施展抱負大有所為,現在卻都只能指望兒子了。
“虞大人——”
他心想如此年輕就混到正三品的位置,比自己那天資聰穎的藩兒還要得寵啊。
“嚴大人有什麼事?”
嚴嵩只小心翼翼的捧出禮盒,露出裡頭的羊脂如意,懇切道:“之前聽犬子說,您對他有救命之恩,還多謝虞大人在朝中提點東樓!”
虞璁這回真愣住了。
他想了這人找自己的一百種原因,卻沒有料到這一出。
“虞大人身邊貴人環繞,我等自然也不必獻媚,”嚴嵩露出笑容道:“東樓做事魯直,有時候出言不遜,沒大沒小的——還望虞大人多多海涵。”
不……他恐怕是我們朝廷裡最懂分寸的人了。
不過東樓連納四門妾的事情,應該也已經傳到南京了吧。
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怎麼想的。
虞鶴不敢露出半分的客氣,只平靜道:“禮物不必了,嚴公子為國效力鞠躬盡瘁,自然值得多加關照。”
他一面說著這樣官方的話語,一面突然想到了之前,他好像也救了自己好幾次。
無論是當時楊監國猝然離世,還有後面朝中風雲變幻的時候。
嚴世藩好像有用不完的主意,而且總是那樣堅定的站在自己的身前。
如果不是他當初在官位不起眼的時候,冒著被孤立的風險拉了自己一把,自己如今也不會在朝廷這樣站穩腳根。
“多謝大人抬愛。”嚴嵩只頓了一下,又試探道:“敢問虞統領可有心儀的女子?”
虞鶴愣了下,本能的搖頭道:“怎麼了?”
“下官侄女淑德賢良,正值芳華之年,”嚴嵩只露出令人感覺親近的笑容來,再度補充道:“若是虞統領有意,嚴某定然幫忙牽線搭橋。”
可是你兒子……其實已經被我拐走了。
而且吃的渣都不剩了。
虞鶴默默的把心裡的腹誹全壓下來,只搖了搖頭道:“此次南下,主要是為了廢棄三部之事——嚴大人若是能幫到,那自然感激不盡。”
嚴嵩聞言側身一看,遠處那木柵欄旁邊已經擠了二三十個大小官員,謾罵怒斥之聲不絕於耳。
他只噗嗤一笑,露出老辣的神情來:“這些人,其實也好打發。”
“如何?”
“為官為臣,最怕的,也最貪的,就是忠這一字。”嚴嵩知道這孩子還年紀小,許多細節的事怕是看不到,只溫和道:“他們如果不做足這副派頭,便是對不起列祖列宗,往後也會落人話柄。”
虞鶴圓眸微睜,好像被點撥的開了點竅:“嚴大人的意思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