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仇的手從他額上穿過——沒碰到。
他愣了愣,反手看了一會兒,才從慘白的膚色裡辨認出了自己的狀態。
顧平淵道:“宥之,前塵瑣事,都是我欠你的。如今這身體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若是能拿走,就拿走吧。”
“兄長,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值得嗎?”顧仇輕聲問。
他的聲音是少年的聲音,卻很嘶啞,又十分溫和,聽起來有些怪異,就跟忽然意識到猛獸也能垂頭喪氣似的。
這聲音卻像猛獸的爪牙一樣,狠狠地抓進了顧平淵的肩膀上,他猛一吃痛,睜開眼睛,忍無可忍道:“——你少在那假惺惺的!是,我是故意向梁晏的走狗洩露了你的行蹤,你不恨我嗎?你恨我吧!——你被那些嘍囉上刑的時候,你以為我不想救你嗎?可我需要一個身體!你想萬事太平,你禮遇下士,下士反手就把你賣了!你看看現在,太平了嗎?我顧家全被他們這些姓梁的垃圾害死了!一條狗都不剩!你還有什麼臉面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顧仇嘴唇一顫,一邊旁聽的梁陳跟蘇視卻反應過來了——那個吃裡扒外的“下士”恐怕就是樸素質!
當時樸素質老先生答應跟太祖梁昭合作,助他成事,——誰也不知道他是靠什麼選的人,在同意相助之時,樸素質老先生在前朝已經是國師了!
國師是個虛銜,樸素質早年在靈山避世修行,是硬被請出來的,但當時的皇帝對他特別禮遇有加,太子一向遵君命,自然也很是敬重他。
那惡咒,梁陳以為就是顧平淵下的了,這麼聽來,難道其中還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