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凝視著他,如同談論天氣般,毫不避諱的袒露自己的野心。
“你若是做指揮僉事,我就做承學官。”
“你若是成了都督同知,我就去做太傅太師。”
“嚴東樓——”
“虞鶴。”嚴世藩看著他,眼眸裡純粹的沒有任何旁的東西:“你真的覺得,我還願意再與誰婚娶嗎。”
在那一瞬間,虞鶴只覺得鼻頭一酸,半晌什麼話都說不出。
他不敢接,卻也不肯放。
嚴世藩只垂了眸子,緩緩抬起手來,把他抱在了懷裡。
還是太清瘦了些。
他的聲音沉穩而又清冷,帶著幾分雪後的寂靜。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滿長安道。”
“小梅枝上東君信,問誰同是憶花人。”
虞鶴抓緊了他的肩頭,只想把哽咽都強嚥下去。
他的懷抱溫暖到讓人完全不想離開,可如今的這些變故,是自己從未想過的。
何況,他也從不知道自己的過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嚴世藩任由他把臉埋在自己的頸側,壓抑著連哽咽的聲音都不肯發出來,只垂眸撫著他的長髮,不緊不慢道:“虞鶴,你覺得這些事情,是需要你一個人來抗下的麼?”
他收緊了懷抱,聲音裡沒有一絲的波瀾。
“我自尋仙考入宮,陪你度過了監國突薨的時刻,也熬過了承學雙科的難處。”
“比起江山朝政,那些家長裡短的苦痛,又算得上什麼。”
父母之命,子嗣之務,難道比國務還難解決嗎。
虞鶴只任由他傳遞自己力量和溫度,低聲道:“你不懂……”
“我不懂?”嚴世藩淡笑著輕吻了下他的發,輕聲道:“你不懂我。”
我在這官場裡呆了幾年,也清楚這上下都是什麼貨色。
做官如對弈,做人如落子。
真正能夠全然制住他的,如今也只有強權在握的陛下。
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沒有半分要挾他的能力。
有的時候,權力和地位,都不是必備的東西。
手腕和腦子才是。
“走吧,餃子該涼了。”
他抬指,擦淨了他眼眶,只淡笑道:“朝徹,如今的你,什麼都不用擔憂。”
“只要我在,一切都不會是任何問題。”
不世鬼才的風聞,從來都不是虛名。
第120章
新年初始, 整個北平城還沉浸在白雪初融的寂靜裡。
虞鶴已經連著好幾日眉開眼笑了,連走路的時候都帶著風。
虞璁雖然眼中看出些端倪來, 卻也沒有點破, 只平日裡等嚴世藩來述職的時候, 會留著神多看他兩眼。
皇帝雖然要忙南巡的事情,可畢竟現在堅冰未消, 又沒有急行軍的必要,只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了工部。
他本身要忙的事情太多, 但關於制度設計和經濟調控的事情,都可以悉數交給發改委和皇家銀行,有限的時間都用來參與理工大學的蒸汽機研發和工部的交通線路設計,也算是發揮餘熱了。
明朝已經有完善的水路和陸路網, 但是主要問題在於道路質量和沿途安全的問題。
當時朝廷這邊頒發了開荒令之後, 伴隨著人口膨脹帶來的地緣擴張,整個國家的山區和郊區邊界都在不斷的轉化,馬賊和山匪的出沒也在不斷平息。
在接手這個滿是瘡痕的王朝前, 由於土地兼併過於激烈的原因,幾乎有兩百到五百萬的流民無家可歸。
藩王和相關的宗親,以及豪紳默許的歸獻制度, 讓大量的田野都成為了高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