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婉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副卷軸。
“微臣直接同經部、錦衣衛三方合作,完成了對高臣的人際網路圖和資產清算圖。”
皇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直接怔住了。
他清楚這是怎樣的工作量。
朝廷核心成員有接近八十人,而這八十人之間的關係幾乎是蛛網穿插般絲絡清晰而又無法梳理。
因為每一個人都來自五湖四海,不僅僅跟當地京城裡的權宦有往來,還會跟出生地甚至是妻族的要員有利益糾纏。
沈如婉——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原件已經在一個月前移交給了虞大人,用以加強對朝廷的控制和監視。”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道:“而微臣在閒暇時間裡再度梳理,發現張孚敬與浙江諸官,有接近二十年的書信往來。”
如果不是虞鶴手下的錦衣衛無縫不鑽,她根本無法把這些東西都聯絡在一起。
虞璁像是突然被點透了什麼一樣,直接皺眉道:“張孚敬是哪裡人?”
“浙江溫州府三都人。”沈如婉再度開口道:“與浙黨已成態勢,渾水摸魚間已經剔掉了許多不從之人。“
等等?
先前王守仁那邊的麻煩,都是張孚敬搞的吧。
虞璁之所以對這個臣子印象太深,除了是穿越以後第一批認識的臣子之外,更是因為他的忠奸混雜,在史書上都頗為明晰。
歷史中的張孚敬不僅少年便才學出色,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後期不僅幫扶了皇帝上位,還主持了種種改革,還世間太清。
但是於此同時,他排除異己,打擊報復的能力也是令人歎為觀止。
如果把張孚敬這麼貿然的踢出去,恐怕會造成王守仁為首的心學黨的全面勝利,對之後的勢力平衡一點好處都沒有。
虞璁定了定神,又詢問道:“你都清楚了什麼?”
“當時在查關係網的時候,微臣發覺他與溫州知府交往過密,但與此同時,溫州知府與杭州張氏有直接的金錢往來,還接受了張氏的饋贈,杭州也有好幾處莊子。”
“溫州知府還曾親自去拜會過當時的周王——”沈如婉如實道:“微臣聽說虞大人曾經去了江南應付臨時的差事,便大著膽子問了一下。”
沒想到虞鶴在深思熟慮之後,才告訴她行刺和炸船之事。
他在一個月前已經開始籌備遠赴南京之事,並不太忙過來,但給了她錦衣衛內部專用的令牌,讓她放手查案子。
整個過程,沈如婉都沒有透露半點風聲,以至於連其他人都完全無法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被她抽絲剝繭的全部翻出來。
如果整理一下,那麼一切都非常清晰了。
以張孚敬為首的浙黨,面對盛名顯赫的王守仁背後自發集結而成的王黨,表現了極度的排斥和受威脅感。
除了暗中孤立、排擠,甚至是想法子趕走信仰心學計程車子之外,他們暗中安排了張孚敬妻弟的近友,也就是洪家兄弟來冒犯沈如婉,事後雖然事情敗露,但是張孚敬手下的韋員外直接半夜派人送了他們一整箱雪花銀過去。
誰想到原以為滿打滿算的事情,竟然被皇上直接找了個理由,就把他們洪家三人全都扒了皮。
——按照常理,這女子被羞辱之事,應當瞞下來,不令任何人引起懷疑才是啊。
再何況,這沈如婉不過一介女流,怎麼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
張孚敬原本就不把人當人看,更何況他只是想把沈如婉從這個位置按下來,畢竟當時有風聞說她要入駐六部——這六部現在只有自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皇上平日裡溫和沉靜,沒想到真的是說放血就放血,說扒皮就扒皮,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