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和廣宏法師一起沿著迂折長廊走向萬佛寶殿,小聲談話,都很有禮,像是認識,又像不認識。
有人說聽見廣宏法師問那年輕人想要如何。
有人說那年輕人必是妖人,用妖火謀害了廣宏法師。又有人說那廣宏法師自己心中有鬼,才在佛祖面前自燃告罪。
有人說那火沒有溫度,又有人說隔著老遠便感覺到了燙,有人說是黃的,有人說是紅的,但那落在地上毫髮無損的衣裳卻是做不得假。
大家都繪聲繪色的描述了當時的場景。
羅捕頭聽得心驚不已。
接任捕頭一職多年,他見過不少涉及妖鬼的案子,卻少有處理過這種牽扯到神佛的案子。
怕是他父親也沒見過幾次。
不過他依然保持著鎮定。
先帶人去搜查了廣宏法師的住處。
這泰安寺除了這妖僧,似乎也沒別的有道行的人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有公職在身,就算廣宏法師還在,只要牽扯進了案子裡,想要阻止的唯一方式也只能是透過城中貴人進行施壓。
因此無人敢於攔阻。
果不其然,憑著多年經驗,一眾捕役很快找到了被廣宏法師藏起來的贓物。
一堆沒用完的藥材,一些古玩字畫,至於那些書書本本,無論是佛法經書還是別的什麼,羅捕頭一概不看,只用箱子收起,帶回衙門。
……
一個時辰後,逸都衙門。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公堂中間放著一口木箱,邊上點了燭火,搖曳著照出幾人的身影。
劉知縣身材矮小,站到了公堂正中,箱子的前邊。在他身後跟著一位幕僚,羅捕頭和兩個捕役恭恭敬敬站在邊上。
雖是流官制度,可作為一縣主官,他與底下的小吏自然有著高低之分,不過主官施行政令也得看底下小吏配合,加之為人處事的講究,因此在他們的日常相處當中,羅捕頭一直對劉知縣恭敬有加,劉知縣也對他多有客氣,這是他們的合作模式。
羅捕頭事無鉅細,從今日早晨上班見宋先生院牆破損開始,到下午抽空又去拜訪宋先生,兩人間的談話,再到泰安寺一行,甚至自己的相關推測都向劉知縣彙報得清清楚楚。
聽完後,劉知縣長久不語。
過了一會兒,幕僚在身後小聲提醒:“大人,還是先處理貴人們的遺失之物吧……”
“嗯。”
劉知縣這才回過神來,第一時間看向那口箱子,接著又看向羅捕頭:“這裡面的物件,你可清點過了?”
“大人,屬下一眼未看。”
劉知縣轉過身,與幕僚對視。
幕僚對他點了點頭。
“明遠你辦事向來講究,我是放心的,這些物件我自會請大人們來認取。”劉知縣這才說道,不過停頓了下,他仍是忍不住,又問,“那甜水巷的先生當真只與廣宏法師說了幾句話,就讓廣宏法師自焚而亡了?”
“回大人,當時泰安寺香客眾多,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嘖嘖……”
劉知縣內心震驚,只覺宛如神仙手段。
“那你說的院牆受損一事……”
“屬下雖未從宋先生口中聽聞那究竟是何妖物所為,但聽獄中那賊人說過,廣宏法師養有三隻青面夜叉,身高一丈有餘,體大如牛,站在地上便可平視二樓之人,想來就是這怪物所為。”
“那你又說院中毫無打鬥痕跡……”
“不僅沒有打鬥痕跡,屬下下午去問時,見那宋先生面上毫不在意,恐怕這夜叉鬼只在瞬間就被制服了。”
“……”
劉知縣聞言,又回頭與幕僚對視一眼,隨即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