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崔念她可以心無波瀾,但碰到董誠卻不行了。
她時常兜轉在神經內科和腫瘤科,想要不碰到董誠實在是太難的事情了。
六年不見,董誠老多了,頭上有明顯的幾縷白髮,眼角的皺紋也比當年深,他還是那麼清瘦,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實習生和年輕醫生們尊敬他,崇拜他,患者們走關係想辦法讓董誠來做手術,因為他的水平好,手術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哪怕她變了那麼多,董誠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兩人在走廊裡遇見,童淼趕著去病房區查房,董誠趕著去做手術。
匆匆一眼,童淼甚至難以形容,董誠的眼神又多麼複雜,她根本無法從那樣的眼神中分辨出董誠的情緒。
太過深沉,太過壓抑了。
只是從那天開始,她辦公室的餐盒變成了兩份。
司湛送的一份,董誠送的一份。
她故意把董誠送的那份拿給他手下帶著的住院醫吃,想著再過幾次,董誠明白什麼意思了,也就不會給她送了。
但是沒有,她做住院總一年,董誠整整給她送了一年的飯。
到後來大家都知道了,神內的童醫生,天天請人吃飯,這醫院還有沒欠童醫生人情的醫生麼?
沒有。
在她即將要轉為副主任醫師的那一天,看著桌面上的塑膠飯盒,還有裡面熱氣騰騰的飯菜,童淼嘆了一口氣。
她終於把司湛那份留下來,開啟了董誠送的午餐。
午餐口味很清淡。
因為家裡都是做醫生的,所以對飲食方面十分注意,少油少鹽是常態,這種習慣她一直保持了很多年。
她能回憶起來董誠做的菜是什麼味道,以前父母還相愛的時候,童美君做的東西其實並不好吃,她總是期待著爸爸做飯,董誠做的更香一點。
她最喜歡他做的紅燒肉。
現在這份菜,口感和小時候並不太一樣了,少了那一絲絲甜意。
因為董誠有了新的生活,身邊有新的人,或許他現在的家人不喜歡在菜里加糖。
童淼一口一口的,把所有的飯菜吃完了。
很多,她也很撐。
董誠不像司湛一樣瞭解她的飯量,大概是擔心她吃不飽。
吃完之後,看著空蕩蕩的餐盒,她心裡酸澀的不是滋味。
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她抬起眼睛,盯著衣架上的白大褂半晌,然後起身拽過來,大步流星的出門,一邊走,一邊把白大褂披在身上,繫好釦子。
穿上這件衣服,她不是童淼,她是童醫生。
今天她有臺手術,董誠是主刀,她是助理,兩人要合作完成一個棘手的腦部手術。
這種型別的手術,她曾經跟著導師學習的時候,被反覆提及,非常熟悉,所以研討會之後才決定讓她給董誠打下手。
這個主刀是董誠強烈要求的,但也同意童淼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根據經驗做出相應的反應。
董誠並不是想搶什麼,以他的資歷,也根本不需要搶什麼。
這個手術是著名的成功率極低,他不能讓這個失敗的可能寫在童淼的檔案裡。
童淼明白,也沒有拒絕,雖然她並不覺得以自己和董誠的水平,會允許手術失敗。
準備期間,董誠很興奮。
他知道童淼今天沒有把飯送給哪個醫生,是他帶的住院醫偷偷告訴他的。
堅持了那麼久,終於在女兒那裡得到了迴響,他已經滿足了。
手術期間,兩個人配合的很默契,有了童淼的協助,手術完成很快,完成度也相當高,連跟進來的護士都暗暗驚訝,童淼的水平絕對不低於董醫生,甚至她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