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輪之下,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從背後抓住了他的領子,猛地往後一拉,讓差點手掌分離的少年驚醒了過來。
少年看了看手背被割出的淺淺血痕,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他扭過頭,感激地看著身後的青年,躬身抱拳行禮。
冷秉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心中暗自嘀咕,這少年怎麼會抱拳行禮?
抱拳可是中華獨有的禮節,難道……冷秉的瞳孔猛地一縮,他仔細打量起少年來。
少年的臉上和手臂上刻有印第安人喜歡的紋身,顯然不是漢人,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那青年。
此刻,青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了幾句什麼,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臺上。
冷秉這才看清青年的容貌,他中等身材,面容俊朗,穿在身上的麻衣布衫被撐得高高隆起,可能由於長期鍛造的緣故,右臂的胳膊明顯比左臂粗上一圈。
冷秉越看越迷糊,怎麼感覺這青年的樣貌和郎茂徳有幾分相似呢?
猶豫良久,冷秉還是打算冒險一試,從少年對他行漢人禮節以及身上沒有紋身等細節可以判斷,此人就算不是漢人也一定和漢人頗有淵源,若是他可以幫自己,無疑對收集情報有巨大幫助。
順手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拔出克力士在上面寫了個‘朗‘字,隨即貓著腰來到距離青年工作臺最近的一個孔洞下面。
瞅著四下無人注意,冷秉順勢一丟,小石子在工作臺上滾動幾下就來到了青年的面前。
冷秉趕緊離開洞口,貼著牆壁藏了起來。
青年環顧四周,發現沒有異常,這才拿起石子,可這一看當場就愣住了。
那是漢字,而且還是他的姓氏!
整個棕櫚泉只有他一個漢人,雖然收了不少學徒,可只是教授了他們師徒的禮儀和簡單的口語,並沒有傳授文字啊。
青年胸膛起伏,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四下打量,片刻後朝著轉軸的孔洞走了過去。
他邊裝作檢查傳動裝置,邊對著洞外小聲喊道:
“不知是哪位袍澤光臨,還請現身一見。”
雖然周圍噪聲巨響,可就隔著一堵木牆,冷秉還是能聽得清晰。
聽到帶著福建口音的漢話,冷秉長吁一口氣,他想了想,貼著牆壁說道:
“有幾個問題想問,若是肯定,你就敲一下牆壁,若是否定,就連敲兩下。”
下一刻,就聽到牆板響起了“咚!\"的一聲。
“你是否是漢人?”
“咚!\"
“你是否認識郎茂徳?”
過了幾秒,隔壁才傳來了咚的一聲。
聽到這聲響,冷秉也激動起來,他瞬間想通了郎茂徳來美洲的原因。
郎茂徳已經是大匠,就算在馬尼拉也會有不錯的待遇,可五十多歲了還不遠萬里,漂洋過海的來美洲,原來是為了找兒子。“郎茂徳是你父親?”
“咚!
真是老天保佑,在這裡居然能碰到熟人……冷秉心中一喜,壓抑住激動,開口說道:“我是你父親的同僚,打算攻佔棕櫚泉救人,你是否能幫我?”
同僚,攻佔棕櫚泉……青年滿頭霧水,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船匠哪來的勇氣攻打敵方的軍事重地,略一思量,也顧不得敲擊,直接湊到洞口說道:
“在下丑時三刻(凌晨三點)下值,到時去水車邊找你。”
冷秉掏出懷錶看了看,點頭說道:
“好,距離當下還有一個小時,這期間能否把有用的情報寫下?”
青年一愣,對方也知道小時制,難道也是多年前被騙來美洲的?越想疑惑越多,他不敢耽誤,忙說道:
“可!”
得到肯定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