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氣氛愈發壓抑,兩位老者面色陰沉,而黃宗羲則目光閃爍,方以智的表情則顯得頗為複雜。
沉默須臾,黃道周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憤懣,沉聲道:
“起東,莫要動怒。現今我等身陷困境,當務之急是儘快謀劃出萬全之策,離開呂宋島,將此地情形呈報給朝廷。”
“呈報又有何用?”劉宗周緩緩搖頭,那歷經滄桑的面龐上,滿是絕望之色:
“現今外有建奴重兵壓境,內有暴民肆意作亂,再加上朝綱崩壞,國庫虧空,又何來餘力應對這朱琳澤?”
“唉!所言不差,現今你我皆為平民之軀,上書陳情根本難以送達朝堂。即便送達,恐怕也會落入溫體仁那奸佞之手。”黃道周長嘆一聲。
沉思許久,黃宗羲沉凝開口:
“二位先生,那鄭芝龍縱有戰船七千、兵甲五萬,終究還是被明廷招安。
你們覺得,這朱琳澤可有接受招安的可能?”
“絕無可能。”方以智揮手否定,繼而剖析道:
“其一,鄭芝龍雖富可敵國、兵強馬壯,但其勢力與朱琳澤相較,實難望其項背。
對於朱琳澤在亞美利加的實力,我雖知之不詳,但他麾下聖殿騎士團的戰力,我亦略知一二。
現今,聖殿騎士團的鯤鵬艦隊已屢次擊潰鄭芝龍的水師,更佔領了其在臺灣的所有領地。
其二,招安之前,鄭芝龍不過是一介海商,身份低微;而朱琳澤已然稱帝,二者豈可同日而語。”
劉宗周面露厭惡之色,瞪了方以智一眼,欲要反駁,卻發現無從開口。
黃道周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卻透著堅定:
“雖然我等只是一介布衣,卻依然是大明的子民。
現遇強敵不可坐視不理,雖知是飛蛾撲火,卻應當義無反顧,以死明志。”
“不錯,我等應該趁著宴會之機,誅殺逆賊,成則名留青史,敗則殺身成仁,不留遺憾。”劉宗周沉聲點頭。
聽到這話,方以智嚇了一跳,連忙勸解:
“兩位先生,還請三思。”
劉宗周冷哼一聲,打量著方以智,眯眼道:
“怎麼,你怕了?”
“並非懼怕,而是不該如此。”方以智搖了搖頭,盯著黃道周分析道:
“聖殿騎士團對待百姓的策略與石齋先生的‘安民、養民’的治民之道不謀而和。
他們不僅不欺民,不擾民,還讓利於民。
朱琳澤麾下一個遠離本土的偏師尚能如此,可見其有明君風範。”
說著,他又看向劉宗周,緩和語氣說道:
“蕺山先生,學生還記得您在《修正學以淑人心以培養國家元氣疏》中指出,大明朝廷的弊端在於黨同伐異之風行,而人心日下,士習日險。
可聖殿騎士團的內的官員卻政令統一,執行效率奇高。
別的不說,先生開設蕺山學院討伐西學,反對傳教,你可有見聖殿騎士團下的牧師過來尋釁滋事?”
最後,方以智又把目光投向黃宗羲,言辭懇切道:
“方某之所以願意結交黃兄,願意不遠千里跟隨至漳州府為辯論助陣,皆因黃兄說過‘ 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畢世而經營者,為天下也。 ’
既然黃兄贊同‘民為重,君為輕’的理念,為何卻要糾結於朱琳澤是否出自太子朱標一脈?”
“方兄此言差矣。”黃宗羲擺手打斷,皺眉說道:
“兩位先生,還有我黃宗羲曾經的言辭,都是為了勸諫當今聖上施行仁政,無論是親民、愛民還是清除黨爭,皆是出於此心。
但朱琳澤即便是再好,也是個佞臣,是人人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