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開走,就這麼停在涼亭外的不遠處,安安靜靜地守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雨勢絲毫沒有變小的跡象。
江恕似乎終於注意到駕駛座上這個跟了他很多年,如左膀右臂存在般的助理,淡淡開口:“今兒是除夕,你怎麼倒也陪我在這守著了。”
那還不是他運氣不好麼,跟了這麼個頭,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個人在寒城打拼,也沒什麼家人,除夕在哪都一樣過,任天高自嘲地笑了聲:“我啊,孤家寡人一個,在哪過不是過,本來也沒過春節的習慣。”
江恕又偏頭看了眼窗外:“前些年不是聽你說結婚了嗎?算起來,今年孩子都該三四歲了吧?”
任天高“害”了聲:“是,她孩子都三四歲了。”
江恕眉毛揚了揚:“她孩子?怎麼個意思。”
任天高今晚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居然跟這個平日裡閻王般存在的上司話起家常:“我倆離了。”
江恕:“……”
男人眉頭皺起,指頭不悅地捏了捏山根,他今晚並不太想再聽到這個字。
任天高像是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嘆了口氣:“那會兒年輕,心氣兒高,她說我不在乎她不愛她,跟我鬧離婚,我當時就想,女人可真作啊,一點雞毛蒜皮兒小事兒就在跟前鬧,她說離,我就說好,壓根兒沒耐心哄,還覺得這婚結都結了,哪能真說離就離,結果後來還真離了,我當時腦子都是懵的。”
江恕顯然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慾望:“行了,當我沒問。”
任天高沒停:“當時兩個人都倔,沒一個肯低頭,我總覺得她會回來找我,女人就不能慣著,結果沒成想她還真就一去不回頭了。”
江恕:“夠了,再說扣你年終獎。”
任天高:“後來她跟個美國男人結了婚,成了別人的太太,那男的特寵她,倆人生了對混血龍鳳胎,哎呀那小孩兒長得可真漂亮,她天天在朋友圈秀,我吧連贊都沒敢點。”
江恕:“明年工資也別想要了。”
任天高最後總結了句:“嘖嘖嘖,悔啊,哪有誰離了誰就過不了呢。”
江恕:“……”
江恕隨手把煙掐了,開門下車,徑直往溫凝那邊走,沒有一絲猶豫。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熟睡的小姑娘身上投下大片陰影,影子都知道死死將她全數攬入懷裡。
溫凝因為冷,縮成一小團,就那麼點兒大,江恕沒有一絲猶豫,脫下西服外套披到她身上,隨後貼著她坐到涼椅上,面不改色地陪著。
任天高搞不懂這到底是什麼行為藝術,放著邊上豪華宮殿般的別墅不住,非得守著破涼亭挨凍。
夜裡的溫度變得更冷一些,溫凝下意識地往有溫度的江恕那邊靠,兩隻小手無意識地探到他的腰,男人一把握緊,冷著臉卻替她將雙手捂熱。
後半夜,溫凝睡得很沉,一是因為確實累,二則是江恕不停地用體溫替她取暖,把人伺候得沒那麼難受。
清晨天微微亮,溫凝有了甦醒的跡象,她醒來前總是習慣用手揉揉眼,軟軟地哼哼唧唧兩聲才會睜眼。
江恕倒是知曉她這習慣,見她開始動了,便斂起神色回了路邊的車。
駕駛座上,任天高呼嚕打得震天響。
江恕隨手甩上車門,把他驚得一哆嗦,任天高一下回過神,悄悄地往後瞧了眼,一夜過去,他昨晚大放厥詞的膽沒了,對上江恕又變得小心翼翼:“江總,回來了?衣服都被雨水淋透,我送你們回別墅吧?”
他話說完了,才發現溫凝並沒有跟著江恕一起回來。
再看涼亭那邊,小姑娘揉著眼睛從椅子上坐起來,抱著枕了一夜的揹包愣了會兒神後,才發現身上披著的男士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