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才想到那個狡猾的傢伙什麼也沒解釋,只用了一句簡單的話敷衍——
「等你醒了再說。」
這會兒她都醒了,他人在哪裡?
她怎麼也料想不到一個出深山的小獵戶搖身一變,竟成了高高在上的將軍,她得把頸子抬多高才能仰望他?
難怪他堅持要參軍,義無反顧地退掉兩人的娃娃親,沒有比打仗更快升官的途徑,才短短數年,他已爬升到令人妒羨的地位,想必這正是他要的功成名就。
蘇明月沒有沮喪,她為無緣的未婚夫感到高興,但是難免有些失落,他的成就不是她為他帶來的,而是他自己拚死拚活搏來的,他在爭取戰功時她不在他身邊……
當年退親她不甚在意,只是如今心已動的狀況下,她不免為過去那些曾經得到、卻又迅速消散的東西感到惆悵。
「夫人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秋沫關心的問著,隨手遞上一碗熬了許久的參湯。
揉揉頭,她面色柔和的喝了口參湯。「沒事,就是睡得太多了,感覺昏昏沉沉的。」
「夫人要起身了嗎?還是再睡一會兒。」回香把床幔拉高,讓她看見窗外的明媚景色。
「不睡了,再睡下去骨頭都要發酸了。」看看天色都要日正當中了,這一覺睡沉了。
「好的,奴婢來服侍夫人。」
好在蘇明月也是過過好日子的人,因此在兩名訓練有素的婢女伺候下,倒是沒出一絲紕漏,中規中矩的任人梳發、上妝、揷上珠花銀簪,裝扮出將軍夫人的模樣。
將軍夫人?
她自嘲,受人恥笑的下堂婦也能翻身,成為他人仰望的物件嗎?
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但能做主的他不在,他的手下不一定肯聽她的,更別說她也偷偷想滿足私心,假裝自己真是他的夫人。
「衛……你家將軍呢?」
這傢伙實在太過分了,將她扔下便不管了,真當她有三頭六臂,能以不變以應萬變。
「將軍在書房處理軍務,他一段時日未歸,軍中事務堆積如山,不過他吩咐奴婢們一定要讓夫人先用膳,將軍說夫人的胃不好,得溫養。」
說完,她取來白虎皮做成的大氅為夫人披上,快入冬了,天氣轉涼,再過些時日就要下起鵝毛大雪了。
「他知道我的胃不好?」乍然訝異的蘇明月感到暖心,這幾年為了刺繡她常忙到忘了要進食,等到餓得受不了的時候就喝點湯,吃幾塊甜糕,一頓飯也就打發了。
回香輕聲一笑。「夫人是將軍的心頭肉,自是對夫人的身子瞭若指掌,奴婢是第一次知曉原來將軍也會笑。」
剛一瞧見都嚇傻了,以為被邪物附身,差點要請道士來捉妖驅邪,將軍的笑太令人驚悚了。
「難道他從不笑?」蘇明月訝然地問。
兩個丫頭沒有心有靈犀一點通,卻同時動作一致的搖頭,清秀的白皙面容上竟出現令人無法誤解的驚恐。
驚恐?
太匪夷所思了,為什麼會有驚恐神情呢,不過是人人都會的「笑」而已,有必要如臨大敵、山崩地裂一般嗎?
蘇明月著實不能理解,還有一絲納悶。
「將軍不笑。」他面冷如霜,眼似冰石,稍一靠近便覺得殺氣很重,誰靠得太近便會身首分家。
「難不成他一直板著臉?」很難想像。
秋沫、回香小雞啄米般直點頭。
「他不累嗎?」臉板久了會僵硬。
這話沒人敢回答,靜默了好一會兒。
「夫人,先用膳。」
見到周嬤嬤端來膳食,秋沫、回香才鬆口氣,連忙接過來佈菜,總算打破冷場狀態。
「我還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