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躺在她的腳邊,再也不會動了。
“過來。”
這是媽媽看到夏涼後說的第一句話。
夏涼感到了害怕。因為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沒有一點溫度,手上的刀也被攥得緊緊的。
但她是乖孩子,媽媽喜歡乖孩子,所以她要聽話。
她走了過去。
媽媽用刀刺傷了她。
那種感覺很痛,很難受,但夏涼還是牢記自己要做乖孩子,所以她雖然痛叫,但忍住沒有哭。
破門而入的警察帶走了媽媽,也帶走了險些被殺死的夏涼。
在最後,望著被帶走的媽媽,她掙扎著,向母親露出了一直以來的,討好般的笑容。
——“別再那樣傻乎乎地笑了。”
媽媽是這樣說的:“真讓人噁心。”
那一刻,夏涼的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剩下的只有一個黑漆漆的,深不見底的空洞。
就這樣,她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沒有親戚願意撫養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原本還時常會來她家的親戚已經與這個家庭不再來往。
夏涼成了沒人要的孩子。
她不願意離開家,但也沒有人願意撫養她,於是她一個人居住在這間屋子裡,靠市區政府的補貼生活著。
在學校裡,原本就因為她是“別人家的好孩子”而討厭、排斥她的同學們,不知從何處知道傳言。他們紛紛大喊她媽媽是殺人犯,還把這件事編成順口溜,見到夏涼就開始傳唱。
學校老師對此也很無能為力,即便是在課堂上怎樣去訓斥,也管束不了孩子們私下的行為,直到小學的學業結束,孩子們紛紛畢業的那天,他才用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跟夏涼說:
“他們都這樣了,為什麼你這傻孩子還笑得出來?”
為什麼自己還笑得出來?這個問題夏涼自己也不知道。
不如說,原來自己還在笑嗎?
明明已經沒有可以展示笑容的物件,無論怎樣賣弄乖巧都沒有意義了,但她還是會下意識如此。
就這樣,升入初中以後,因為小學時的流言,依然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
無論夏涼怎樣去逢迎,怎樣去討好,大家都只會害怕地避開她。
唯一願意接納她的便只有其他人口中的“辣妹”、“不良”們。她們覺得,夏涼的母親殺人入獄,這件事聽起來很酷。
“但你的樣子太土了。”
她們是這樣評價的:“想加入我們,先好好改造自己吧?”
於是夏涼學會了化妝。
若是好好打扮能讓她們接納自己,她便打扮;若是言行輕浮才符合她們的觀念,她便模仿;若是需要金錢才能讓她們正視自己,那便給她們。
想要被人接受,想要得到關心,想要聽到安慰,想要與人的親密關係,想要“愛”。
內心中的空洞無從彌補,她彷彿抓住稻草的垂死之人一般,緊跟著這些“朋友們”的腳步,只求她們回頭看自己一眼。
直到她走到了泥潭邊緣,她看著朋友們站在其中向自己招手。
她開始想要拒絕,想要後退,可是她已經被牢牢絆住,有什麼不知名的力量在推著她,想把她推進其中。
已經沒有退路了。
正當她已經放棄,決定平靜接受那份未來之時,卻又有一股力量,從她的身後牢牢拉住了她。
然後,有人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從無邊的黑暗中帶上了碧藍色的天空。
那片靚麗的藍是天空的顏色,就像與她相對的那雙眼眸一般澄澈。
她向自己這樣問:
“你,想當魔法少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