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九月末,夜涼如水,蟲鳴倒是很歡,在入冬前進行著歇斯底里的最後嚎叫。
岑藍慢慢放鬆了身體,靠在姜嘯的肩頭,她自己瞬間便能治好的傷口,她卻由著姜嘯笨拙地治癒自己。
「師祖你怎麼能生扛著呢,這傷口太深了,都能看到骨頭了。」姜嘯說,「方才那兩個和師祖吼的,是黃泉的人嗎?」
岑藍沒有回答,靠著姜嘯的肩頭,好一會才問,「你怎麼不跑。」
姜嘯給岑藍施了清潔術,她臉上的血跡便清除了,她這會是自己本來的模樣,姜嘯手將岑藍的頭頂治癒了之後,就沒有挪開,膽大包天地摸著他從來也沒摸過的岑藍頭頂,慢慢撫動,心驚肉跳得像是在摸老虎的屁股般。
刺激啊。
姜嘯心裡叫喚。
聽到岑藍這麼問,他還疑惑,「我為什麼要跑?」
「你沒有看到麼,不怕麼。」岑藍指的是殺人的事情,姜嘯雖然被結界阻隔,不能出聲不能出來,卻能夠看到聽到岑藍這邊發生的事情。
姜嘯頓了頓,說,「我怕什麼,我覺得師祖做得對!」
姜嘯說,「都怪我身體不好,那個……之後就昏死過去了,沒能聽到這院的動靜,若不然我幫師祖出手,那兩個黃泉的就不會翻舊帳了!」
岑藍聽了姜嘯這種話,突然笑出了聲,「你覺得我做得對?」
「是啊,欺負弱小的男人算什麼男人,再說還是暴打自己的妻女,」姜嘯說,「那不是人人得而誅之嗎。」
岑藍推開他微微站直,看著他的眼神,純澈明亮,全然不作假。
姜嘯突然小聲湊近岑藍,幾乎貼著她耳邊說,「師祖也會做這樣的事情,其實我也偷偷地做過。」
姜嘯說,「我入門三年有次下山歷練,見幾人威脅孩子行乞偷東西,我便將他們折斷手腳,送入了衙門,這件事誰也不知道,我沒敢說,因為雙極門門規是不許弟子插手人間事……」
姜嘯說這話的時候帶著這小秘密只有你我知道的壞笑,「師祖,其實魏欣師兄他們也不見得沒有做過,這種事誰看了能忍得住!」
「所以師祖不必覺得如何,那人該死。」姜嘯說,「只是師祖令自己受傷,實在不值。」
岑藍一錯不錯地看著姜嘯,看他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眉目靈動俊秀,純然無憂。
「你真的這麼想麼,」岑藍說,「我曾經也差點殺你,就是用殺那凡人的方法,你真的不怕?」
「可師祖沒有殺我啊,」姜嘯笑著說,「師祖還助我良多,且師祖當時只是受到獸丹的影響,失控而已。」
岑藍被他生生傻笑了,「你對我有誤解,我本就不是什麼純良之輩。」
「沒有。」姜嘯說,「師祖若來日登極飛升,定是一個福澤人間的好神仙。」
姜嘯說,「只是不知到了那日……」他伸手抓住岑藍的手,低聲說,「我還能不能留在師祖身邊。」
他說完了,使勁捏了下岑藍的手指尖。
十指連心,岑藍的心頭也跟著不輕不重地一跳。
她看著這樣的姜嘯,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口翻滾躁動著。
她伸手回握住姜嘯,試圖抓住那一點微妙的感覺,姜嘯對著她笑了笑,「可我修為低劣,若勤加修煉,也不知多久,才能及得上師祖,也能追隨師祖而去。」
這可真是天真過頭,也只有十幾歲還沒在修煉一道上體會到挫敗的少年,才能口出這種狂言。
他思想單純地以為,只要認真修煉便能得道飛升,就像他單純得不自量力,到如今都以為岑藍是真心喜歡這樣扔在修真界毫不稀奇的他。
並非是他自覺良好,而是無知。
他生長在山中,入人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