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了那個老爺的瞬間,腐臭的,燒焦的氣味撲面而來。大火沖天,煙霧被風卷著嗆入口鼻,幾近窒息。
死去的女屍可怖的模樣,周遭嗡嗡如蠅蟲飛舞的尖利聲音,包裹住了宴春。
宴春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痛苦、驚慌、茫然、還有濃烈的恨!
她徹底失去了意識,慢慢地,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睛。
「嘩啦……」宴春眼中符文散去,沉入了滌靈池。
伏天嵐和宴高寒終於放開了她的手,任由她沉了進去。
而就在此刻,在宴春沉入滌靈池的瞬間,距離她不遠處的莫秋露,「噗」地一聲,噴出了一口血。
鮮血染紅了荊陽羽雪白的前襟,甚至是冰雕般精緻的下巴。
「大師兄……」一聲虛弱無比,幾乎只剩氣聲的呢喃之後,女子終於慢慢地軟倒在了荊陽羽的懷中。
荊陽羽一直毫無動容的眉目,在低頭看了一眼同沉入滌靈池底的宴春足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漸漸擰了起來。
莫秋露和宴春長得太像了,神態身量,眉目氣質,連看著荊陽羽的眼神都差不多。
而且最重要她的脖頸之間,也扣著一個同宴春脖子的頸環一模一樣的頸環,只是她的這個頸環並非是金包玉,而是銀包玉。
荊陽羽低頭,並沒有去理會身上臉上的血跡,也並沒有鬆開懷中昏死的女子,他就這麼抱著懷中女子起身。
池邊上虛耗過度強撐著地面的伏天嵐和宴高寒睜開眼,神色疲憊又複雜地看著荊陽羽。
荊陽羽懷中抱著宛如死去的天鵝一般垂著四肢的莫秋露,無悲無喜的同伏天嵐對上視線,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伏長老,我們這麼做……必會遭天譴的。」
這究竟是對的嗎?
他們三個都知道,是不對的。
「小師妹醒來……怎麼肯呢?」荊陽羽又忍不住說了一句。
但是說完了這一句,他便抱著懷中女子轉身離開了。這句話中的埋怨,不是對愛女心切的伏天嵐和宴高寒,而是對著他自己。
「陽羽……」伏天嵐起身,踉蹌了一下,被宴高寒扶住才站定。
她對著荊陽羽的身後說:「秋露那孩子……還要拜託你照顧,這件事算我們二人求你,不要告訴宴春。」
荊陽羽脊背僵直,垂著眼睛,面上胸口滿是被噴濺上的鮮血,他並沒有用除塵法訣除去,就算除得再乾淨,也洗不清了。
他們今日身上沾染的並非是血,而是罪孽,誰也洗不清了。
伏天嵐又說:「事到如今,我們只能盡力彌補那孩子,陽羽,是我們拉你迫你,並非你所願,你萬不要因此心生魔障啊……」
荊陽羽並沒有回頭,卻慢慢搖了搖頭。
他師尊出山尋靈合歸天的機緣,他現在是衡珏山代掌門,誰能逼迫他?
荊陽羽抱著懷中氣息雖然微弱,但是尚算平和的莫秋露悄無聲息離開了後山。
伏天嵐眼淚不住地流,宴高寒則是抬手摟住了她,拍她肩膀,說:「秋露養在身邊這麼多年,我們不止問過她一次,她亦是自願,她若當真不願,早該離開了。」
「晴眉,別難過了,宴春醒了,我們奪得了固魂草給她吃下,一切就能如從前一樣,你不高興嗎?」
伏天嵐依舊搖頭,但看著沉睡在滌靈池底的宴春,最後到底眉目露出了一點期盼。
宴春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又化為了靈霧,反正很玄妙,這一次不光在後山遊蕩,她甚至出了後山地界。
她被風卷著,因為少了部分神魂,懵懵懂懂的像個小孩子,輕靈的宛如一片山中落葉。
許是她這些年唯一一次從禁地跑出來,還躲過了一整天荊陽羽追蹤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