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敢去嚷嚷真相,默默跪著磕頭。
彼時寧一鶴已曉得自己被皇帝革職,只剩一進士頭銜,偏生皇帝抬舉穆氏,聖旨特意送到寧府,不是故意打他的臉麼?
他木著臉癱在院子正中,熾熱的午陽倒灌下來,驅不散他渾身的寒氣。
他如同置身冰窖,臉色塗了臘般,陰沉到近乎扭曲。
大老爺不得不恭敬地將內侍送走,還掏了所餘不多的體己打發了這些官員內侍,轉背還得忍氣吞聲,悄悄將聖旨及賞賜全部送去寧晏的私宅。
訊息傳到國公府,寧晏午睡剛醒,迷迷糊糊揉著眼,
&ldo;你說什麼?陛下下旨封了我母親的誥命?是五品賢夫人?&rdo;
如霜激動含淚,&ldo;是呢,禮部不知夫人與寧家和離的事,聖旨徑直送去了寧府,那寧府上下一個個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不敢吭聲,簡直是大快人心。&rdo;
寧晏腦子一陣昏懵,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趿鞋下榻,&ldo;聖旨現在何處?我還得去寧府取嗎?&rdo;
如霜擦著淚笑道,&ldo;大老爺親自送去了咱們的穆宅。&rdo;
寧晏高興地團團轉,又去裡間挑了一件衣裳出來,&ldo;走,咱們去祭拜母親。&rdo;
她極少這般激動,坐在梳妝檯前,任由丫鬟給她梳妝穿戴,胸膛如擂鼓般振動,雙手亦無處安放。
誥命非等閒能授,無論官多大也得皇帝批准,根本不是錢財能捐來的,一定是燕翎的功勞。
昨日之事雖是稱心如意,可事實來說,她也沒有孃家了,一個沒有孃家的女子,在外頭舉步維艱,但燕翎給她母親掙來誥命便不一樣了,不僅是母親的榮光,穆家的榮光,也是她的體面。
宮中同時也派人來寧晏處道喜,燕家上下聞訊,都來恭賀她,寧晏露出笑容,吩咐打賞下人,又匆忙趕往穆宅祭拜。
再說回寧家這頭,昨日燕翎夫婦離開後,老太太由下人攙著回房,到了門口被絆了一跤,一口烏血吐出來,一病不起,從昨夜到今日晨起,只醒了兩個時辰,本就千瘡百孔的寧府雪上加霜。
大老爺夫婦坐在帳房開始盤家產,昨日為了貼補罰額,公中貼了六千兩銀子,此刻帳上只剩兩千兩銀子,捉襟見肘,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怎麼辦,夫婦倆合計開庫房賣古董。
大夫人身子不好,從來不伺候人,二夫人呢,昨日受此打擊,乾脆甩臉不幹,稱病不起,老太太院子裡無人坐鎮,有的嚷著喊大夫,有人猶疑著要不要去請道姑,簡直亂成一鍋粥,後來是老太太一等心腹顧嬤嬤親自去客房求了素娘來做主。
素娘慢騰騰吩咐人給老太太餵了些補藥,沒多久老太太又吐出一口血,嚇得滿屋子哭成一片,素娘不慌不忙派人請大夫,家裡不體面,不敢去請太醫,便在附近請了個老郎中來,郎中開了一劑藥喝下去,老太太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素娘安置完老太太,與老太太心腹顧嬤嬤打裡間出來,顧嬤嬤看出素娘穩重能幹,又是老太太的親戚,保不準就是未來的三夫人,待她極是客氣,二人相攙到了廂房喝茶,素娘便問,&ldo;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三小姐得嫁貴婿,不該好好籠絡著,怎麼得罪得這樣狠?&rdo;
顧嬤嬤聞言長長嘆了一口氣,替她斟一杯涼茶,&ldo;此事說來話長。&rdo;
寧一鶴與穆氏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可惜寧一鶴天生有反骨,不聽從父親調派,私下沒少鬧麼蛾子抵制這門婚事,老爺子只給他一句話,哪怕他只剩下一根頭髮都必須將穆氏娶進門,寧一鶴無可奈何,那時的穆家在泉州混得風生水起,有意入京拓展生意,自然是希望搭上寧家這條線,寧老爺子又是說話算數的人,絕不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