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件粉色的緞面長裙,從頭裹到腳,將那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惟妙惟肖,本應該是芙蓉一般動人的美人,這會兒秀眉蹙起,細細的,有一抹鋒刃般的銳利,與這身柔婉的氣質不太相符。
&ldo;你幫我好嗎?&rdo;
寧晏沒走,大概是擔心他的傷口碰水,燕翎便主動邀請她。
現在夫妻倆大約也能猜到對方的心思。
燕翎猜得沒錯,寧晏著實是這個打算,得了他這話,也沒應他,低眉接過他手裡的濕巾,便蹲在他身後替他擦洗。
借著暈黃的燈芒,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後背縱橫交錯的傷痕。
寧晏眼眶微微一酸,手捏著布巾沿著那些紋路,慢慢的擦拭,心也跟著湧上許多複雜的情緒。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直面他的身體。
先前也不是沒碰到過,那種時候她根本無暇顧及。
這一身的傷疤便是他的勳章。
旁人都艷羨她嫁了這般出眾的郎君,寧晏卻很難找到那種優越的感覺,以前不知為什麼,今日卻有了很強烈的感受,身為妻子她並不樂意丈夫出生入死,她沒有那麼偉大。
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選個踏實過日子的郎君,也不要這天天在刀尖上飲血的權臣。
這麼一想,忽然就不待見燕翎了。
燕翎還沉浸在妻子替他擦洗的喜悅中,卻見寧晏擦好背脊後,便將布巾往他手裡一扔,離開了。
燕翎心裡起了些異樣,迅速沐浴乾淨,鬆鬆垮垮披了件衣裳,追去了內室。
往床榻瞄了一眼,朦朧的光線下,被褥起伏蠕動,略顯出她窈窕的身影,拔步床旁邊的高几上擱著一瓶膏藥,銀釭燭火通明,傷在背部,燕翎根本沒法給自己上藥,沉默片刻,他有生以來頭一回,帶著幾分試探,低三下四喚道,
&ldo;晏兒,你幫我上藥可好?&rdo;
寧晏閉了閉眼,默了片刻,悶聲不吭從被褥裡爬起來,踩著一雙繡花鞋來到高几旁,也不看他,利索地擰開瓶蓋,站在他身後替他上藥,
後領被慢慢扯下,露出流暢而立挺的肌肉線條,燈火明亮,越發能清晰地看到那條傷口,跟蜈蚣似的盤旋,也不知道是什麼利刃弄出的傷,得多疼啊,寧晏胸口被酸楚充滯著,堵得厲害。
燕翎看不到她的神情,唯獨能感受她的力道,談不上溫柔,也沒有特別粗糙。
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妻子生氣了。
上好藥後,寧晏也沒給燕翎開口的機會,很乾脆地爬上了床,往裡躺好。
燕翎默然看著她背影,喝了一口茶,吹了燈,踵跡上了塌。
他輕輕在她身後躺下,比平日靠她更近了些,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ldo;你不高興,可以跟我說,悶在心裡不好。&rdo;
這是她第一回 給他甩臉色。
她從不會這樣,定是氣狠了。
寧晏盯著床簾,一下還沒適應屋子裡的昏暗,視線是模糊的,她在想,她做得了他的主嗎?她現在告訴他,她不想他上戰場,以後就當個逍遙自在的世家公子,靠著過去的功勳與皇帝外甥的身份,依然可以過得瀟灑富貴。他會答應嗎?不會。
這是她想過的日子,不是燕翎所想。
她沒有資格要求一位軍人放棄他的職責。
寧晏不是使小性子的人,又或者,她現在還沒辦法在燕翎面前使小性子,故而聽了他這話,慢慢地轉身過來,柔和望著他,
&ldo;我沒有生氣,我就是希望您以後保重些身子。&rdo;她語氣帶著幾分酸澀與無奈。
燕翎賓士一日一夜回來,看著這般柔軟嬌俏的妻子,她因為在乎他而生氣,心裡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