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前就病故了,那些姑娘家的小細膩、小情調,沒有人手把手教過她。
她摸了摸額頭,“我用香都上外頭買去的。”
清圓道:“市面上的香不醇,沒有自己做的好,等開春了,我教你制香吧!有一種香叫百和香,拿沉水、雞骨、白檀、青木、甘松等二十味香調和,春天放入瓷器中,冬月取出來,開封的那日可了不得,能香飄十里。”
芳純聽完哦了聲,“說起制香,我記起來,上年廣平侯夫人送了我一套上好的香爐。我也不懂那些,叫什麼彝爐、乳爐……個個像茶杯那樣大,說是整天都可以用。”忙命丫頭去取,取來了擺在清圓面前,“你拿回去使吧,放在我這裡耽誤了。”
清圓垂眼看著這套錦盒包裹的香爐,心裡說不出的惆悵。芳純真是極好的人,她沒什麼城府,心思也單純,只是刻意親近她的人心懷叵測,才把她鬧得如今這樣。
她合上了錦盒,笑著說:“侯夫人真是大手筆,這可是好東西,像是御供的,外頭買不著。”
芳純百無聊賴,“可惜鮮花插在牛糞上,送我也是擱在那裡落灰。”
清圓探過去,握了握她的手,“姐姐,你才剛送二爺出門,他不知道吧?”
芳純愣了下,搖搖頭,面色有些尷尬。
“其實你心裡那麼在乎他,為什麼要鬧彆扭呢。你這樣,自己心裡難過,二爺也整天魂不守舍的。”清圓左右瞧了瞧道,“這裡沒有外人,你告訴我,要是你氣得二爺不著家了,可怎麼辦?要是他外頭有了人,你又怎麼辦?”
芳純一聽,挺腰道:“我沒死,能容他外頭有人?”
清圓這回算是肯定了,她對沈澈心不變,還是那樣眼裡不揉沙。
“這就是了。”她慢慢說,“兩個人過日子,斷乎容不下第三個人,倘或我們爺要納妾,我八成會發瘋的。那些有心想進門的,嘴上說得好聽,一定恭敬聽話,一應以太太為主,丈夫都叫她搶去了一半,說那些虛的有什麼意思!”
她說得漫不經心,但芳純聽得很明白,丈夫納妾關乎切身利益,這世上除了腦子不好的,誰會願意給丈夫找別的女人。
“還有那起子拿孩子說事的……”清圓垂著眼,拿竹筴在沸水中攪拌碾好的茶末,一面道,“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是我生的孩子,同我有什麼相干?找個女人來替我丈夫生孩子,生了也是他們的骨肉,只能叫他們愈發恩愛,我倒成了外人,何苦?”
芳純聽得發了一回呆,猛地豁然開朗了。
昨兒姑母說的,找個知根知底的生孩子,強似外室先斬後奏,她居然覺得有道理。如今聽清圓這麼開解,她才發現誰生的本質上根本沒有區別,反正不是她生的。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聽見廊子上崔嬤嬤傳話,說皓雪姑娘來了。
清圓轉頭往外瞧,擱下手裡竹筴,笑道:“來得正好,先前一直沒能好好說上話,今天恰巧得閒。”
芳純便揚聲吩咐崔嬤嬤:“快把人請進來吧。”
第91章
皓雪見清圓在,略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便扮起了笑臉,上前納了個福道:“那日夫人大婚,怕給夫人添亂,沒有親自向夫人道賀,今兒要補上這個禮才好。”
要說表面文章,皓雪善於做,清圓更是個中好手。她熱絡地拉了皓雪坐下,扭頭吩咐邊上侍立的婢女,另給皓雪姑娘上茶。
皓雪偏身坐在椅上,倒是一副不見外的模樣,輕聲細語道:“夫人和姐姐好興致,竟自己煎茶吃,既有現成的,便不必麻煩了。”
清圓說那不成,“這原是我們妯娌胡亂煎著頑的,姑娘是客,怎麼能和咱們同飲呢。”仍舊發了話,讓丫頭去預備了。
皓雪是聰明人,哪裡能不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