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轍了,一面叮囑:“萬一探明瞭是哪一家,一定打發人來告訴我。”一面下了迴廊,往東苑去了。
丫頭在前面引路,引進了花廳裡,進門就見他一身錦衣站在魚缸前,正往裡頭撒魚食兒。
“又去陪芳純解悶?”他笑著問。
窗外的一束陽光照在水面上,金魚在水裡遊曳,粼粼的波光倒映在他眼眸,他含著那微光,眼裡有風煙俱靜的美好。
清圓噯了聲,“我閒著也是閒著。”
她在白天倒是一副端方的模樣,很難同昨晚上大膽的她聯絡起來,橫豎哪樣的她他都喜歡,在他看來只有這樣的姑娘才惹人愛,人前一張主母臉,人後軟糯得糰子一樣,可以任他揉搓,任他予取予求。
然而算盤打得好,人家卻有自己的主張,清圓道:“昨兒你說的好事,現在能告訴我了吧?”
其實她應該已經料到了,但比預計的提前了幾天,一定讓她驚喜。他對插著袖子得意道:“你猜猜,我把誰接到幽州來了?”
清圓看著他,忽然發現這人有些幼稚,為了給他留點臉面,裝模作樣道:“猜不著,誰呀?”
“是養大你的陳家二老。”他哈哈一笑,“如今人已經到幽州了,我原想先把他們接到府裡來同你見面,再去另安置一個府邸,沒想到他們竟先一步差人打點好了。”
果真這樣有謀劃的人,才能教養出面面俱到的姑娘來。陳家早前也不是尋常人家,祖父仕途雖平平,但祖上卻是經商的大戶,人脈必定不窄。老人家不願仰仗他人,這點是令人敬重的,讓清圓回陳家出嫁,並不辱沒了她。
於是他眼巴巴看著她,等她來誇他,結果等了半天,等來清圓微微一笑,“這件事我是要多謝殿帥。”
沈潤遲疑了,昨晚上要套他的話,一口一個哥哥叫得熱鬧,今天家裡人來了,就管他叫殿帥,難道是要劃清界限嗎?
他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姑娘,你不高興嗎?”
清圓說高興,彎彎的眉眼,看上去真是歡喜的。她攥緊了團扇的象牙柄,攥得用力,手也微微顫抖,抬眼問他:“我現在能去見他們嗎?”
沈潤道:“他們才到,也要安頓一下,咱們先吃飯,吃了飯我就帶你去……”
但話音未落,周嬤嬤進了園子,站在滴水下回稟:“老爺,陳家二老到了,求見老爺及四姑娘呢。”
清圓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她正念著盼著,不想他們就來了。
所以哪裡還等沈潤答應,她提裙便跑了出去。一氣兒跑到前院,遠遠見年邁的祖父和祖母風塵僕僕的樣子,她進門便跪下了,嚎啕大哭:“孫女太不孝了,讓二老這麼大年紀還要受顛躓之苦,孫女萬死不能贖其罪。”
旁觀的沈潤長嘆了口氣,這才是骨肉相見的樣子,不是謝家老太太那樣,牽一牽手,摸一摸臉頰就作罷的。
陳家老太太和清圓抱頭痛哭,老太爺在一旁看著,眼裡也浮出淚光來,但因在別人府上,不能失了體統,便向沈潤拱手,“沈指揮使,家下姑娘多蒙沈指揮使照顧,老朽感激不盡。原先我們在橫塘,鞭長莫及,如今人來了,不便再叨擾殿帥,我們這就接姑娘回去了。”
沈潤略怔了下,發現事態的發展和他想象的大不一樣,不過也因清圓,愈發敬重陳家二老,叉手長揖道:“沈潤與姑娘很有些交情,姑娘既遇了難,沈潤自當全力相助,陳老不必客氣。只是……”他望了望清圓,“只是我與姑娘……”
陳老太太掖了淚,向沈潤行了一禮,復笑道:“多謝殿帥思慮周全,把我們接到幽州來。我們這一路上聽見些傳聞,說殿帥要與穆府尹家姑娘定親了,真是恭喜殿帥。”
這個時候要是再不說清,後果就會很嚴重了,沈潤忙回了一禮,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