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小廝攙扶不住,她自然要伸援手。觸到他身體的剎那,才發現他是個鮮活的、觸手可及的人。
他身上的酒香,臂彎的溫暖,這些都令她心跳大作。她努力剋制住羞赧和雀躍,溫聲道:“姐夫,我送你回去歇著。”
他像是迷糊了,嗯了聲,半倚著她,腳下蹣跚著往園裡去。穿過隨牆門,他的書房就在前面不遠的小院。那院子玲瓏得很,環境清幽,平時除了灑掃的人,也沒有小廝丫頭看守,同前面的熱鬧喧譁比起來,這裡靜得叫人有些心慌。
只是這靜,卻正合她的心意,先前的暗中盤算,哪裡及天意順理成章。酒醉了,一切便說不清了啊,屆時她有了難言的委屈,沈澈對她便沒有怨懟只有愧疚,到那時候芳純莫說獨佔他,就連留在沈家都難了。
人到了雕花門前,她並未鬆手,待小廝去開門,然後吩咐:“讓廚房煎碗醒酒湯,再上前院瞧瞧二太太找見沒有。”
小廝有些遲疑,“姑娘,這不合禮數,還是小的來吧……”
她笑道:“不礙的,都是自己人,說什麼禮數不禮數。你們府裡我不熟,原該我上廚房去的,又怕找不著地方。”
她是客,怎麼能讓人上廚房呢!小廝沒法兒,只得道是,“那就偏勞姑娘照應了,小的這就去辦,等找見了我們太太,即刻讓她來。”
皓雪點點頭,看那小廝快步去了,自己攙著沈澈進了屋子。
書房的東梢間裡有床榻,她扶他躺下,替他脫了鞋,他仰在枕上昏昏欲睡,就著簷下的燈光看,那英朗的五官,在朦朧的光線裡格外溫和柔軟。沈家兄弟的相貌確實無可挑剔,她還記得當年他來下聘時的樣子,那時才起復,官階還未到都使,穿著一身尋常的袍衫,也擋不住眉眼間的磊落。親戚中有姐妹成婚了,那個新女婿便要接受所有人的檢閱,自己家裡不是沒辦過婚宴,可是那些姐夫裡頭,卻沒有一個能賽過沈澈。
所以少年時的執念最難解,那時躲在柱子後的驚鴻一瞥讓人情根深種。姐夫這個字眼總有玄妙的牽連在裡頭,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隔了一層,卻隔靴搔癢,越搔越癢。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姐夫?”
他動了動,偏過頭,依舊沉沉好眠。
她慢慢扶著床沿湊過去,在他耳邊悄聲說:“你是真睡,還是裝睡?這裡就只有我和你,何必裝呢!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大家子,哪家不是三妻四妾的,你沈家門庭裡,難道容不下我麼?澄冰,只要你答應,我會同姐姐好好相處的,絕不爭風吃醋,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你總在外頭奔忙,多一個人伺候你,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我對你暗示了多次,你還不能領會我的意思,難道你是個榆木疙瘩麼!”
她說得幽怨,可他依舊無知無覺,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她不甘心,站起身低頭看著他。事到如今機不可失,也許再過一會兒芳純就要來了,不說生米煮成熟飯,只要讓她看見,誤會了,那麼沈澈就得八抬大轎,把她抬進門做平妻。
天寒地凍,但頰上滾燙,她甚至有些暈眩了,雙手顫抖著,解開了自己的衣裳。
那件雲錦的小襖落在足旁,黑暗裡像盤踞的烏雲。中衣下的皮肉上頂起細慄,寒意從四面八方湧來,但她心沉似鐵,咬著牙解下了腰上的裙帶。
還差一點兒,只要扯開他的衣襟,脫下他的褲子,那就再也說不清了。她向他伸出手,指尖觸到腰上冰冷的鸞帶,待要解開玉帶鉤,忽然聽見屏風後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尖叫,這時四周圍亮起來,腳步聲錯綜,燈影也一重重壓來,恍惚從黑夜跳進了極晝,所有一切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那聲尖叫是芳純發出來的,她被清圓從花廳帶進這個小院,起先不明白,奇異地問:“不是要分派隨禮嗎,你帶我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