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了,難怪清如會著了道兒。可這種事,挑不出錯處來,三公子送吃的,你不能去怪三公子;清圓得了吃的和姐姐們同享,更是她眼裡有人,不拿大吃獨食兒。所以怪來怪去,只能怪清如糊塗,怨不得別人。
扈夫人眼見吃了暗虧,卻又聲張不得,心裡也窩火。只是連老太太都表了態,她這個做嫡母的發難,愈發讓人覺得沒個當家主母的氣度。說不得怨不得,只好盡力平息,便瞪了清如一眼道:“你妹妹原沒有錯處,你讓祖母管教她什麼?倒是你,我瞧你平常穩妥得很,到了場面上竟這樣上不得檯盤。”見她梗著脖子,一副不受教的樣子,愈發惱了,呵斥道,“還戳在這裡做什麼,說錯了你不成?還不給我進去!”
清如跺了跺腳,氣急敗壞邁進了門檻,清圓怯怯道:“太太別生氣,這事委實是我欠考慮了。”
不想扈夫人笑了笑道:“你沒有欠考慮,我看你考慮得很周全。不過爺們兒送的東西,本不該收的,你也十四了,要知道避嫌才好。”如此大節上過得去的敲打,任誰也不能挑眼,復對老太太道,“今兒操勞了一整天,母親快進去歇著吧,可別為孩子們的小事傷了神。”
於是一家子都進了門,抱弦攙著清圓往回走,細雨打在傘面上,身前一盞風燈幽幽,照著腳下光滑的青石板,倒映出一團橘黃色的亮。
“只怕太太自此就要盯上姑娘了。”抱弦說,轉頭瞧瞧她,她側臉堅定,並沒有半點憂心的模樣。
“自我回謝家那日起,她不就盯上我了麼。”清圓望著遠處簷下的燈籠,喃喃說,“早前剋扣用度,將來婚事上必要作梗,這些都是難逃的。橫豎躲不掉,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原本清如要是不處處刁難,我同太太之間的恩怨與她無關,可如今你也瞧見了,太太面上還知道周全,她卻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常叫人下不得臺。”
抱弦點頭,“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二姑娘驕縱慣了,別說姑娘,就是咱們做下人的,也聽不得她那些難聽話。不過今兒我倒挺歡喜的……”她話說半句,衝清圓眨了眨眼睛。
清圓不解,“你歡喜什麼?”
抱弦道:“丹陽侯家的公子呀,心裡十成是有了姑娘。這樣多好,姑娘從小沒母親,雖說陳家二老待你好,到底沒有那麼親厚。我乾孃以前常說,人一輩子分兩截,做姑娘時好賴不過短短十幾年,只有嫁的姑爺好了,那才算有福之人。姑娘如今姻緣來了,小侯爺是皇親國戚,升州多少貴女都以嫁進丹陽侯家為榮。這麼好的機會,姑娘萬要把握住,既到了這步田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吧。”
清圓聽了不做聲,這句話像碾子一樣,在心上滾了一遍又一遍。若說把握,十四歲的年紀懂什麼情情愛愛,只覺得這樣東西有人搶,必定就是好的。
她散漫下來,倚著抱弦的肩頭道:“這話咱們私下說說便罷了,院裡也不要同別人提起。”
抱弦道是,但神情茫然,似在斟酌她話裡的用意。
清圓嘆了口氣道:“咱們院子裡也有太太的人,前陣子那封信的事她未必不懷疑咱們,只不過不敢拿把柄,暫且將就著。”
抱弦是聰明人,略定定神,便知道是誰了,“姑娘說的可是小喜?”
那丫頭的老子娘管著府裡車轎,這份差事又是太太院子裡徐嬤嬤牽頭的,七拐八拐的交情,總說得上話。
抱弦見清圓點頭,又道:“那想個法子,把她調到下房當差去吧,留在跟前萬一有個疏忽,豈不成了心腹大患?”
清圓說不必,“留著她自有用處。”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可親的微笑,這樣的樣貌秉性,外人看來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罷了。
主僕倆慢慢走在夾道里,走了一程子,她忽然問抱弦:“你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