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多少銀子,去填那個窟窿?”
所以商量來商量去,還是一籌莫展。扈夫人盤算家裡有多少家底,謝紓把京裡的權貴從頭到尾又梳理了一遍,夫婦兩個夜裡都沒睡好,一頭躺著,喁喁細語到天明。
次日宴請親朋好友,東西兩府的人也都來了,扈夫人眼下青影要撲厚厚的粉才能遮住,引得蔣氏一頓揶揄:“大嫂子今兒的妝倒精緻,想是大老爺回來了,大嫂子愈發辛苦。”
蔣氏的出身在妯娌裡頭不算高,常愛說些俗爛的笑話,自以為風趣。扈夫人多少有些瞧不上她,半真半假道:“孫女都有的人了,好歹仔細些,別叫小輩們聽了笑話。我瞧你卻不大施脂粉,敢情二老爺常不著家,你氣色倒好得很。”
二老爺可說是上樑不正的典範,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日日在堂子裡泡著,蔣氏哪裡管得住他!
扈夫人平時不和她計較,一旦回敬起來,也有一句鑿個烏青塊的手段。蔣氏一時訕訕的,推說扇子落下了,要回去取,帶著丫頭出了園子。走在夾道里狠狠啐了一口大罵,“這□□材兒,和我端起架子來,大老爺做什麼這會子回來,打量誰不知道呢!咱們二房是姨娘養的,原就沒臉,分家的時候打發花子似的趕了出去,因老太太做主,咱們不好計較罷了,她竟得了勢了。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他們大房風光了這些年,如今該著走背運了。往後抄家、發配,男的做奴女的做娼,且有時候呢,不信只管瞧著吧!”
蔣氏是那種恨起來全不計後果,祖宗十八代都咒一遍的人,罵得痛快了,哪管其他。本以為夾道里空空,只有她們主僕,誰知隔牆有耳,角門上走出兩個人來,是清圓帶著她的貼身丫鬟。
“二嬸子怎麼了?誰惹二嬸子生氣了麼?”她笑著問,一張團團的臉上,滿是天真和稚氣。
第15章
蔣氏嚇了一跳,駭然四下張望,“四丫頭,你怎麼在這兒!”
清圓慢悠悠搖著她的團扇道:“才剛弄髒了衣裳,回去換了一件,我正要往前頭去呢,沒想到這裡碰見了嬸子。嬸子怎麼不吃席,出來做什麼?”
蔣氏心裡咚咚地跳,雖說一個小丫頭,沒甚可怕的,但她要是把話捅到扈氏跟前,大家面上也過不去。
“我們太太落了一塊手絹,正要回去取呢。”身邊的婢女見蔣氏不說話,忙替主母應了。
蔣氏這上頭也是個爽快人,好漢做事好漢當,八個耳朵聽著,沒的弄個對質的橋段出來,傷了大家體面。她望著清圓道:“先頭的話,四姑娘聽見多少?”
清圓笑了笑,“只聽見男的做奴,女的做娼……正要問二嬸子,可是哪個沒眼色的得罪了二嬸子。”
蔣氏愈發虧心,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那句話竟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要是換做以前她是不怕的,扈氏再厲害,大老爺不在家,她沒有男人撐腰,究竟不敢怎麼樣。如今不一樣了,大老爺回來了,又是從二品的武將,血沃沙場多少年,砍下人頭當彈子兒玩的,發起狠來萬萬不是對手。
如此越想越忌諱,惱恨地瞪著清圓道:“四姑娘小孩兒家家,這話可不好隨意說出口。你才回謝家沒多少時候,不知道這家裡規矩重,一個閃失就會引火燒身,還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好。”
清圓不說話,只含笑看著她,蔣氏被她瞧得舌根發麻,板起臉道:“你笑什麼?天天一副笑模樣,越是愛笑的人,肚子裡越有彎彎繞。”
清圓被她一說便不笑了,無奈道:“見了長輩不笑,難不成還哭麼!嬸子也別惱,這話我不和別人說就是了。”
可她應下了,蔣氏又不放心,原本想走的,腳下踟躕起來,斜眼睃著她道:“既然不和人說,爛在肚子裡就是了,何必到我跟前露臉?”
“因為我明白二嬸子的心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