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帥府上人丁單薄,一家子還指著殿帥開枝散葉,若是咱們姑娘子嗣上頭不健旺,殿帥難道也不納妾麼?”
沈潤一笑,把應付聖人那套都拿出來了,“她的子嗣不健旺,合該沈潤命裡子嗣艱難,怨不得她,怨我。”
老太太聽了這話大加讚許,眼梢一瞥老太爺,嘆道:“愈是齊全的男人,愈是心如磐石。不像那起子歪瓜裂棗,分明長得不怎麼樣,還整日間作妖。”
老太爺聽出來了,這是含沙射影,在說他呀,當即氣得吹鬍子瞪眼,只是礙於有客在,不便和她理論。不過事關孫女的終身,少不得順風吹,搖頭道:“妾不妾的,真沒意思……沒意思得很啊。好些人常愛說恨不相逢未娶時,其實今兒就算真娶了新歡,將來也還是要同別的女人這麼說,一輩子都在唏噓,一輩子都在撒謊。”
沈潤一徑地奉承,“沈潤不娶便罷,娶了心無二致,縱是到八十歲,老妻也是個寶。”
老太爺點頭不迭,“正是、正是……說得很好。”
可見陳家祖父母這一關是無驚無險地過了,剩下就是清圓,她避而不見,八成還在生他的氣。
心裡不太踏實,壓在膝上的手無措地捏放了好幾回,上門的新女婿到底不像官場上運籌帷幄,遲疑了很久才道:“不知能否請姑娘出來一見?或是二老首肯,容沈潤進去拜見姑娘也成。”
老太爺和老太太這頭很是慶幸雲芽有好造化,能遇見這樣本分熨帖的姻緣,自然不會橫加阻攔,便招了婆子來,“你給殿帥引路,帶殿帥去見大姑娘。”
婆子領了命,呵腰比手,“請殿帥隨奴婢來。”
清圓的院子是個玲瓏的去處,有小橋流水,底下活水潺潺,水上有架空的木亭子。他從抄手遊廊上過去,循著木梯拾級而上,見她正蘸了筆,聚精會神坐在桌前寫著什麼,忙向婆子示意噤聲,揮手把人屏退了。
走過去看,文房四寶俱全,邊上還放著一本《象吉備要通書》。一張白紙平整鋪開,上首端端正正寫了四個字——納貓兒契。這是聘狸奴前必要準備的文書,就像下聘迎娶姑娘一樣,還要準備聘禮送到貓的孃家,才好與貓締結契約,把小貓接回來。
她唉聲嘆氣,“我以前聽人說過的,要請東王公西王母來作見證,可是這對子怎麼寫來著,竟想不起來了。”
他昂首站在她身後,清了清嗓子道:“上聯東王公證見南不去,下聯西王母證見北不遊。”
他忽然出聲,嚇了清圓一跳。她站起身,拿團扇遮住了臉,一雙妙目望住他,“這是誰家登徒子,跑到我院裡來了!快來人,把他給我打出去!”
第76章
這世上敢打沈指揮使的人不多,一旁的抱弦聽見主子一聲令下,壯膽上前了幾步,但一想,又覺的不對勁,一時站住了,回頭看了清圓一眼。
清圓咂了咂嘴,“叫人。”
沈潤挑起了眉毛。
抱弦立刻矮下去三分,縮著脖子道:“奴婢去給殿帥端茶。”然後便撂下清圓匆匆走了。
清圓氣得傻眼,但也知道這種口頭上的恫嚇根本嚇唬不了他,看見抱弦落荒而逃,他甚至嘲諷地衝她笑了笑,“姑娘消消氣,我今兒是來向你提親的。”
既然提親,那就有一說了,她陰陽怪氣道:“殿帥走錯了,這家姓陳,不是姓穆,殿帥要聘的穆二姑娘,這裡可沒有。”言罷也不管他,踅身過來坐下,自顧自提筆,把那個對子寫了下來。
沈潤站在邊上看,一面藉機解釋,語氣淡淡的,淡得像外面飄拂的柳枝,“我眼高於頂,若是那麼輕易就去和別的姑娘下定,遇見你之前的二十五年,多少姑娘定不得?我以為你我是一樣的人,你應當很瞭解我,看來我高估你了。”
清圓鼓著腮幫子氣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