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晚你要不要進點吃食？”青兒問得小心翼翼。
她緊緊地拉住自己的衣袖，掩飾著剛被懲罰過後的手腕。
她是因為中午的時候給自家小姐多端了水晶餃子而被罰的。
她發現，近兩年來的小姐，性子越發古怪了。
下人做事稍微有點不合她心意的地方，輕則讓陳管家用細竹條懲戒，重則調到外院。
而這偌大的振威將軍府，若是被調出了霧苑，幾乎就沒有出頭之日了。
“你先下去吧。”溫阮放下了手中的筆。
青兒卻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離開。
果然，
等溫阮仔細欣賞完自己寫的幾個大字，用鎮尺壓住了後，又開了口，“順便把那人給我叫進來。”
“小姐，苑裡是不能有外男的。”青兒著急了，若是府裡的有心人知道了，小姐的名聲也就不保了。當然，她自己也有私心。
小姐近些年來，出落得越發豔麗多姿，卻偏偏要清麗脫塵，就連她一個女子，又是朝夕相對的，有時候都會被自家小姐這張臉迷惑。更不要說，鮮少進得苑裡的小乞兒了。
然而被溫阮銳利的鳳眸一瞪，她又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
始終立在門外的陳管家，老神道道地盯著自己的腳。他發現，青兒這丫鬟，這些年，似乎養著，心有些大了。
下人的本分只是服從而已。
聽到敲門聲，溫阮動作嫻熟地把鎮尺往宣紙上推了推，這樣似乎會顯得她的佳作要更好看些，“進來吧。”由於今天字寫得不錯，聲音自然也要溫和得多。
乞兒恭敬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本分地看著地磚，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當年衣衫襤褸的乞兒，現在已經成長為翩翩的少年郎了，也難怪青兒心大了。她淡淡掃了他一眼，提筆又在宣紙上添了幾筆，“你原來有名字嗎？”這還是兩年來，她再次和他說話。
少年搖了搖頭，他自出生便待在破廟裡，還從來沒有人給他取過名字。此時，他因為自己沒有名字，而有些羞愧起來。
“最近書看得怎麼樣了？”溫阮停了筆。
他繼續搖頭。雖然夫子經常誇自己有天分。但他卻感覺好多知識沒有領會，有些字他甚至都還不認識。
“那你上來看看這個字你認識嗎？”溫阮在宣紙上重重地畫了個圈。因為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她皺了皺眉。
“是閱嗎？”雖然他內心無比確認這是“閱”字，但內心還是有些惶恐，他害怕自己認錯了惹得小姐不開心。他不想惹小姐不開心。小姐當初救了他的命，還讓他回了破廟去見他的同伴。雖然，他去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連帶著他的東西也不見了。
“你的書倒也沒白學。”溫阮也不勉強他去認其他的字了。“你收拾收拾，處理好該處理的事情，不久，便隨我進宮吧。”算算時間，她也該到進宮的時間了。
她終究是又進宮了。
她走到了窗前，看著窗外明朗的樓臺花榭，指甲狠狠地折進了窗欞裡。
聽說進宮都要變成公公，他也會變成那樣嗎？少年面對自家小姐的背影，卻什麼也不敢多問，只是青白著一張臉退了出去。
“等等。”
少年以為她改變了主意。
“從今天起，你就叫做汪閱。”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奴僕。溫阮看著他的眼神平靜至極，卻徹底把少年吸引了進去。
少年第一次直視自家小姐的臉，卻發現自家小姐嘴角邊有一顆小小的淚痣，他白淨的臉皮一紅，害怕僭越，又猛地把頭低了下去。卻不知道現在是該喜還是該憂了。
溫阮回到桌前，撕碎了宣紙，把它們團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