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終於忍無可忍,打算冒犯皇子的時候,床上的人忽然動了。
杜蘭一呆,怒容都凝滯在了臉上,都到了嗓子眼兒的話,又全嚥了回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們的太子,甚至呼吸都下意識的放得更輕了。
宋淮青努力讓眼睛聚焦,一切都開始變得清楚模糊,他看見了杜蘭的臉。
這個高壯粗獷的漢子原本嚴肅著一張臉,那黝黑難以分辨表情的臉上肉眼可見的緊繃著,一雙虎目就像是定在了床上人的身上,直到宋淮青徹底睜開眼睛,杜蘭那一顆被高高吊起來的心臟,才算是終於落回了實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還是黏在宋淮青的臉上,可是眼眶卻開始發酸。
只不過這點異樣也被他的大嗓門給蓋住了,「殿下,您終於醒了!!」
這一聲吼落入屋中,把宋淮安和那太醫都給嚇了一跳,兩個人同時噤聲,那太醫卻又馬上一個激靈,掙脫了宋淮安的桎梏,跑過去說:「我再給殿下看看!」
宋淮安人又傻了,除了傻,還有點慌。
這次杜蘭可沒空搭理他了,他著急忙慌的讓出位置,讓太醫再給宋淮青診脈。
太醫的手又搭上他的腕子,宋淮青卻抬手給撥了下去。
他睜開眼睛,身體的虛弱慢慢褪去,眼睛一下子變得鋒利,掃視一週,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這才下意識的放了心。
可宋淮青又在心中疑惑不解,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
「殿……殿下?」太醫被拂開了手,有點懵。
宋淮青看了那太醫一眼,說:「我沒事了,不用再診。」
他現在身體特殊,不能叫尋常人發現太多端倪。
太醫看了宋淮青一眼,又看了杜蘭一眼,覺得這樣不妥,杜蘭也皺起了眉。
宋淮青揮手讓太醫離開,杜蘭雖不贊同,但是宋淮青在他們這些武將面前一向說一不二,他從不忤逆宋淮青。
太醫退開,宋淮青又看了一眼抬頭朝他勉強微笑的宋淮安。
宋淮安本就不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這陣子心情大起大落又重新大落,現在就有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笑得比哭還難看。
宋淮青很瞭解自己這個皇弟,所以只一眼就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皇兄……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呵呵……你還有不舒服的地方麼……」
宋淮青沒有理他,而是轉而問杜蘭:「我睡了多久?」
杜蘭猶豫著回答:「您……睡了半天……「
宋淮青皺眉。
只有半天麼?
他想了一下,換了個問法:「我在這大漠中待了多久?」
宋淮安見宋淮青不搭理他,心裡生氣,搶過了杜蘭的話:「你進這大漠已經快四個月了,我們一直沒有你的訊息,父皇聽聞你在沙漠中失蹤,已經病倒了。」
他說得委婉,其實那些人說的是,太子死了。
這麼久了麼?
宋淮青的臉色有些難看。
杜蘭沉默著看著太子。
他總覺得殿下有些奇怪,原本的太子是很溫和的,就算生氣,也是平靜得讓人恐懼,不像現在,他總覺得湊近了,就涼颼颼的,有一種讓人不舒服的陰沉之氣。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他在外面遇到了很多兇險的事情,如今死裡逃生,還沒有調整回來。
杜蘭想了想,還是勸道:「殿下,再讓劉太醫進來給您看看吧,身體要緊……而且咱們得快些回去。」
他們已經出來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京城現在亂成什麼樣了。
宋淮青又躺了回去,望著頭上的帳簾,有些放空,沒有聽清杜蘭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