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醫生檢查了宋淮青的情況,嘆了口氣:「這是受刺激了啊。」
他差點就以為,宋淮青要越來越好了。
他馬上就給宋淮青打了針,然後給他做了一些更細緻的檢查。
因為宋淮青情況特殊,所以必要的醫療器械宅子裡都是長期備著的。
老管家趁這個時候將喬薇薇給叫走了。
身為常年待在宋煌身邊的人,他是隱約察覺了一些蹊蹺的,但他畢竟不是主人家,不能摻和這些事情。
沒想到都這麼多年了,這筆爛帳還是被翻了出來。
說到底當年的宋夫人也是個可憐人,都是固執的宋煌毀了人家一輩子。
但要說可憐,誰又能有他從小看到大的宋淮青可憐呢?
當初發現高振華找上他們的時候,他就覺出不對了,可是他沒阻止,因為他阻止不了,以宋淮青那敏銳的直覺,他的疑心只會更大。
都是命。
「您別著急了,」陸醫生也勸老管家,他苦笑著說,「其實已經比我想的好太多了。」
幸虧有喬小姐在啊,要不然面對高振華那樣臨死前還要拿著刀非要把宋淮青給一點點凌遲的魔鬼,他一個人怎麼面對啊。
陸醫生留在了宅子,要等到宋淮青醒了之後再離開。
喬薇薇整夜守在宋淮青的房間,她握著男人的手,生怕自己不留神,他會半夜醒來自己離開。
她甚至謹慎的檢查了房中有沒有藏刀。
藥物的作用隨著時間慢慢消失,所有人都忙碌了一整晚。
清晨時分,蒼白的病人終於睜開了雙眼。
他側頭看去,自己的左胳膊被女孩緊緊抱在懷裡,已經被壓麻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腦中一片空洞,但是馬上,卻被一片漂亮的花田填滿。
心中有事,所以喬薇薇這次睡得很淺,旁邊人動了一下,她就睜開了眼睛。
男人伸手碰了碰她的側臉,眼神還是有些渙散。
喬薇薇卻在他的肩膀蹭了一下:「宋淮青,你還難過嗎?」
潰爛的傷口不可以逃避,視而不見,要撕開表面的爛肉,灑上灼人的藥粉,才可以結痂,痊癒。
宋淮青的手用上了力氣,把身邊的人抱到了懷裡,然後將頭埋在她的頸間。
半晌,喬薇薇才聽到一聲近乎錯覺的輕嘆。
「算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確實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
這漫長一夜,他陷於地獄的輪迴,幾次想要放任自己下墜。
陳牧娟給了他一條命,可是也要殺了他,那他就將這條命還給她。
他們各不相欠,希望她來生自由,來生也不與他做母子。
可是下墜那一刻,有個人在一聲一聲的喊他,他好像放不下。
不知何時開始,他那已經瀕臨極限的神經早已被人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安撫著放鬆,以至於得知這樣殘忍的事實之後,那陣陣鈍痛沒有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很痛苦,但是他尚有一絲殘存的理智。
所以他還是努力從漩渦中往上爬,睜開了雙眼。
宋淮青想,冤有頭債有主。
最該下地獄的是宋煌才對。
其實懂事之後,他也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沒出生就好了。
陳牧娟對他很溫柔,但是他知道,她總是發呆,那應該是不開心的。
可是他選擇不了自己是不是要來到這個世界,降生那一刻,或許他就帶著她的痛苦和宋煌的罪孽。
但那時候的他也不過是個只知道哭的嬰兒罷了。
如果他宋淮青真的還欠著陳牧娟的債。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