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望自小學習成績並不好,父親說他是遺傳了自己的憨笨。
在外人看來,明明是母親蠢傻,但父親從來不說母親的問題。高望小時候問過父親:“媽媽一直都是這樣嗎?”
父親幹完農活,蹲在門口抽旱菸,看著一旁在院子裡搗鼓花草的妻子,悶著頭說:“你媽以前很好的,很聰明。”
“那她是生病了嗎?”高望不懂,繼續追問。
“是的,你媽媽應該是心裡頭生病了。”
說完,父親收拾好菸袋,拐到廚房做飯去了。
高望還是不懂心裡頭生病是什麼意思,但知道母親不是天生這樣的,心裡也很開心,於是跑過去和她一起和稀泥,挖土種草。
最後高望讀職高的半年後,母親突發急病去世,父親花光了家裡的錢,最後只能辦了簡陋的葬禮,將母親送走。
他那時15歲,披麻戴孝,手捧一個裝滿母親骨灰的黑罈子,很小,就像他印象中瘦小的母親一樣。
原來人死了,就是一罈骨灰而已。
也有小夥伴安慰他,和小時候欺負他的是一群人。
即使媽媽是傻子,也總比沒有媽媽好呀。
將母親入土為安後,父親也沒錢供他讀書了,於是簡單收拾了一書包行李,高望就和同村的人去南方打工了。
剛到大城市時,他還沒進廠就先被坑了父親在他臨走前塞給他的家裡唯一的兩百塊錢,後來進了廠,給人家組裝電視機。
日班夜班來回倒,但高望一點都不覺得苦,至少能按時每月寄錢回家。
直到後來和他一起進廠的同村的人和別的廠友學會了賭牌,每每錢輸沒了,總是找高望借。
高望當然是不願意,但同村的人比他大了好幾歲,二十多歲的青壯小夥子輕易地將15歲的高望打到跪地,雖然那時候為了進廠他說自己18了。
男孩子每次被打也不說話,直到同宿舍的人看不下去了,用聽不懂的方言攔架。那個同村的人還會罵罵咧咧地說:“就是個婊子養的,不知道感恩的玩意兒,要不是我,你在家跟你老爹喝西北風吧。”
高望默默忍受,他也不敢還手,害怕自己年齡不夠18的事被同村的戳破,自己連廠子都待不下去。
熬了一年,過年回家時,他看到父親好似更老了,總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死掉。
過年他去縣城的街上買年貨,那時候他還無意間碰到許微苦和同學在逛街,女孩子穿一件粉色的羽絨服,帶著黃色的棉耳捂,一身都很土了吧唧的,但笑盈盈地和同學說話,指著旁邊的臭豆腐攤子說要吃一下到底有多臭。
許微苦那時剛放寒假,和李薇約著出來玩,正是放鬆的時候,自然開心的不得了。
高望在人群中默默看了她好久,看她買了一盒臭豆腐,小心地嚐了一口,最後又覺得不好吃,吐了出來,吐了吐舌頭。
看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直到許微苦要轉身望他這邊過來,高望才下意識地背過身去,面對糖葫蘆攤子,裝作挑挑揀揀的樣子。
許微苦從他身邊經過時其實只有幾秒鐘,但他心跳的好快,他不敢轉身,更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許微苦認出自己。
女孩子走遠了,高望注視著她的背影,心裡默默想:“高望,你和她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過完年,高望不再去進廠了,他跟著村裡的一個叔叔去了工地,做小工,天天弄石灰泥,慢慢地學著擰鋼筋。
那個叔叔人挺好,還教他認圖紙,說幹活不能幹死活,人要機靈些才行。
他在工地裡曬得更黑了,也長得更高更健壯了,再過年回家時,家裡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還有一個民警。
那個看著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