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蓓一覺睡醒,已經十二點多鐘,陽光透過窗子打照進來,暈開朦朧的靜謐。
她思琢著溫姨許是在午睡,便沒下樓打擾。去浴室洗了澡,套上一件楚勳的半長浴袍。給她穿就到小腿了,鬆鬆垮垮的。
整個二樓光線開闊,他應是個不喜歡陰僻的男人。看不出,那般冷狠寡絕的家夥,原是崇尚陽光的。
阮蓓看到楚勳健身房的練拳樁子和沙袋,便了然他軍]人般講究的線條。又游到他的書房,書房裡卻極為簡單,一些價值不菲的擺件,若干本書,卻連張照片都沒有,看不出任何可分辨興趣喜好的東西。
她隨便抽出一本英文原版小說,翻了翻正要放回去,溫姨的聲音傳進來。
溫姨說道:“我們二公子,阿勳他是個很愛書的。他的書遠不止這些,舊宅裡還有個大書庫。都是楚老大人的珍藏,楚老大人是內閣侍講,祖上幾代的名臣官貴。舊宅裡還留有頂戴和補服呢,說來好笑,本是當年朝廷派老大人留洋交流說,賞賜給他孫子將來穿。等不到阿勳出生,就到了新文明。那些書就留給阿勳了,派人專門在照管。”
阮蓓只聽秋晶說過他出身官胄,一時講起這些細節便感興致。心想難怪總覺得楚勳有一種傲冷底蘊,不羈凌厲中又兼具雋貴。
她問:“他還有舊宅,在哪兒呢?”
溫姨平時少有人閒聊,看見阮蓓談吐大方,知書達理,便由衷親切。
她樂於多跟人姑娘講解,便說道:“豈止舊宅,還有劉宅,不過阿勳成年就搬出來住了。舊宅在北城那一帶,那邊多是官眷宅邸。三進的院子,有人出高價想買去,二公子囤著不出。得空讓他帶小姐過去瞧瞧逛逛,很是別緻的一棟宅子,你會喜歡上的。”
邊說邊把手上的食盤放在桌上:“中午做了飯,阮小姐睡著,便沒喊醒。燉了烏雞湯給你補補,看身子骨單薄的,難怪阿勳臨出門特特叮囑,你快趁熱喝。你是他這麼久以來,唯一一個領回來的女孩子,我沒見他對誰如此溫柔的。”
阮蓓連忙客氣道:“多謝溫姨。平時上學吃食堂,好久沒聞過這樣香的雞湯,我就不客氣了。”
她穿著楚勳的浴袍,顯得寬綽。頸前雪]軟豐蜜,有嫣紅若隱若現。溫姨這般年紀,瞅瞅就曉得二公子與她進展到哪個程度,暗自甚感欣慰。
實在楚勳已二十好幾了,冷鬱得不像這階段該有的作風。你換申城一樣鼎有名氣的梁大少,女明星都談過多少。
竟原是個還在上學的女學生,但以二公子性情處事,若非負得起責,他必不會隨意與人姑娘如此。
溫姨一時詫然道:“那就更應該多吃了。阿勳的女朋友,也就是這房子的女主人,以後想吃什麼隨意吩咐。”
又體恤地嘆氣:“你既是在上學,想必也聽外面紛說,‘楚二爺’如何冷酷手段,眼中只謀利益,不近人情。其實他重情重義,對自己人分外周到。我和門房賀伯都是楚家的老幫傭了,二公子對我們的照顧都心知肚明。”
“他是講恩怨必報,不像有些人玩兒陰的。大夫人看著默語寡言,可暗地手段狠著咧。阿勳若沒個心眼警惕著,等不到那40的財產碰一下。就算發燒吊個瓶,都得眼睛半睜半閉盯住藥水。去年阿勳本要接管武漢綿廠,就堪堪出了車禍。所以別怪他狠,有時候都是環境使然,真心換真心,誰對他用心他都有數。哎呀,平時家裡來的人少,一時話多了,阮小姐你別嫌棄我嘮叨。”
阮蓓因此想起楚勳夜裡淺眠,不管繾綣得多麼深沉,稍稍動一下他都警惕驚醒,原來是這些經歷。
她本是玲瓏心竅,兩下就聽出溫姨話裡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