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輕嘆了一聲,伸手溫柔地摸了摸阿妧的小腦袋,卻不再多說什麼。倒是靖王,淡淡地請林珩上了寧國公府的車,自己卻抱著阿妧上了靖王府的朱輪馬車,靠在了王府裡饅頭叔特意給糰子鋪的厚厚的絨毯上,彈了滾在自己面前的阿妧一下。
“又想你那個姐姐了?”他淡淡地問道。
正奮力滾來滾去的糰子一下子就僵硬了。
“殿下怎麼知道?”她沒說啊。
阿妧有一肚子的心事想要和靖王說,可是在說出口之前,卻被靖王給猜出來是個什麼節奏?
“國公府中安定平穩,你眼中存著幾分憂慮,能被你放在心上的也只有你的姐姐。”
靖王的記憶裡,那個阿蘿倒是一個世所罕見絕色,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被皇帝愛若掌珠,當初號稱什麼南朝第一美人的趙貴妃,生得都不及阿蘿嫵媚嬌豔傾國傾城。不過女子若生得好,未必是一種福氣,至少叫靖王眼裡,生了一張美貌無匹的臉,卻不過是侯府庶女,這阿蘿的命運只怕不怎麼樣。
這種女子,若嫁給尋常人家,若夫君不是個能護住她的,只怕命運要很悽慘。
換了別人,靖王才不管美人死不死呢。
這年頭兒紅顏薄命的還少了不成?
只是阿蘿是阿妧惦記的人,他一想到阿蘿不幸就覺得頭疼極了。
那胖糰子還不哭死啊?
因此,哪怕對阿蘿沒啥惦記,然而靖王還是對她多了幾分關注,見此刻阿妧垂著小腦袋爬過來,軟軟地將小腦袋枕在他修長的腿上,就動了動,叫這糰子靠得更舒服些,淡淡地說道,“你心裡有什麼難過之事,就與本王說。只要本王力所能及,總會幫你解決。”
當然,能令一個皇子都束手無策之事,這世上還沒出現呢。晉王就摸著阿妧的小腦袋很自信地想著。
“我聽說太……侯夫人打了侯爺。”阿妧沒法兒管南陽侯夫人叫什麼二嬸兒,因此就輕聲無力地說道,“聽說那府裡鬧得可厲害了。六姐姐,六姐姐總是在那府裡,我擔心得很。”
阿蘿若想要嫁人還得幾年,就這麼在樂陽手底費盡心機地討生活?失去母親庇護的孩子就是這樣可憐,阿妧卻知道,自己本會比阿蘿可憐一萬倍,可就是這個自身難保的姐姐,幾乎是熬盡了心思,給了她一條最安穩的路。
她自己卻依舊淪落在南陽侯府裡。
阿蘿總說自己在樂陽郡主身邊不會吃虧,可是阿妧怎麼可能相信呢?
她不僅不相信,也知道阿蘿的日子不會真正地好過。
“我不想六姐姐在壞人的身邊。她們往後害了六姐姐可怎麼辦?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和父親母親開口,他們養我一個……老太太就已經很不高興了。”
若她當真央求寧國公夫妻,他們就算是為了阿妧,也會將阿蘿給接入府中。
可若是那樣,再三接了南陽侯的庶女進府,就是打了南陽侯夫人的臉,與她結怨。也會叫太夫人心生不悅。
阿妧不怕自己被太夫人討厭,卻唯恐太夫人會不喜寧國公夫人在府中自作主張。寧國公夫人對她那樣慈愛,她沒法兒不顧她的立場就不願不顧地央求。這些話憋在阿妧的心底,她要努力不叫寧國公夫妻看出端倪,憋得很難過。此刻她吸了吸小鼻子,伸手抓住了靖王的衣襬。
“我壞極了,總是想著自己,總是做錯事。”
她嗚嗚咽咽地自我唾棄。
瞧瞧,那阿蘿還沒怎麼樣呢,胖糰子就已經哭起來了。
靖王哼了一聲,伸出修長有力的大手,將胖糰子的臉給抬起來沉默著給她擦乾淨臉上的鼻涕眼淚,這才慢慢地說道,“別哭。此事我記下了,回頭會給你姐姐一個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