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靠左先是敞開式廚房,乾淨整潔的電磁灶臺佔地很小;中段的落地窗前用黑色大理石打了個休閒吧檯,右側靠牆是沙發茶几,這塊算是活動區,安顏然的三餐都習慣在吧檯解決;因為上下空間足夠,公寓後端被隔離成上下兩塊,二樓用米色扶手的矮玻璃做圍欄,再配上精緻小巧的米色木樓梯,創意十足。
房東本意是上面能多隔一個房間,但安顏然入住後,就把樓下的榻榻米床移到了樓上,把樓下臨窗的睡房改成了工作間,用來練畫和擺放雜物。因為洗手間就在樓下睡房旁,即便空間小,作畫也非常方便。
梅雨季的初夏雖不算太熱,但氣壓低,從外面回來總覺得身上粘粘的。她衝了個澡,換上畫畫穿的套頭大t恤,進了工作間。
這七個多月,雖然那人一直沒讓她碰過畫,可她從來沒真正停下來過。
素描是每天都要練習的,手感這種東西,一旦停止就會荒廢。
沒有人催促,她一直練習到天色暗下。窗外雨早已停了,灰濛濛的天空逐漸染上華燈的霓彩,傍晚一刻,從十七樓朝下看去,整個城市成了光的海洋。
又一個週六晚上,長久沒在城裡過週末,竟有些恍惚這種原本早已熟悉的喧囂。
冰箱裡只剩下雞蛋,她取了泡麵正在煮,小茹打來電話,“寶貝,猜猜我在哪?”
“尼斯?還是京都?該不會跑去南半球了吧?”小茹是個富家女,當年學畫完全是為了滿足她那暴發戶出身的爸媽的虛榮心。
在校三年,混的日子比畫的日子多,大四那年被兩老人以鍍洋為名丟去了義大利。對個性獨自又隨性的她來說,遠離爸媽倒是件好事,反正家裡有錢,在外國學院混完最後一年,就背上畫板和相機開始了她的流浪生涯。
結果這一流浪就是一年,這一年裡,她踏遍了歐洲和東南亞各國,連過年都是兩老飛去外國湊合過的。
天大地大,她玩野了心,壓根沒想回來。對於她這種有錢有閒的生活狀態,同學朋友嫉妒多過羨慕,背後議論也多,小茹懶得跟人煩,只是慢慢斷了和她們的聯絡。
這兩年,她唯一聯絡的舊友也只有安顏然。每到一處,她都會給她來電話,完全不顧她這邊的時差,當轉去下一個城市前她會買一份禮物外加一張明信片寄來。
這種愜意的人生,是安顏然一直嚮往卻始終無法達成的。
小茹的來電與禮物,算是她的另類寄託。
泡麵沒吃幾口,手機再次響起,是個陌生號碼,之前曾發過訊息來,她知道是誰,也知道來意。在答應高菲去她工作室當助理時,她就料到之後的日子,會進入一種糾纏不清的局面。
不過暫時,她還沒預備跟他正面碰撞。這個週末她想清清靜靜過,順便好好思考,該怎麼和大人物交代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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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週一在高菲工作室填入職資料時,那人來了電話。
沒溫度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解釋。”
“咳咳……”安顏然嗆了兩口,她早上去畫廊辭職兼拜託老闆別這麼快告之某人時,對方明明一口答應的……
她定定神,走去一旁輕聲道,“我不是故意先斬後奏的,只是那天你也知道,你那麼快趕我走,我根本沒來得及開口。”
“這不是你私自做決定的理由。”
“我只是覺得工作室助手比畫廊打工更適合目前的我,你放心,我保證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就這一次,答應我吧,好不好?”她靠在玻璃窗前,一邊留意走廊上經過的人,一邊軟著語氣。
“是麼?”那音調像是滲進了冰渣子。
安顏然抓抓額頭,貌似以前她也說過類似的話,而事實證明這種保證水分居多。她捏著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