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過交道,都來“瞻仰”這位死而復生的“杜大郎”。
杜大郎的頭髮白了,早年那個稚嫩跳脫的少年變成神態沉穩的老者。五官卻沒有太大變化。更重要的是眉眼跟杜春分像極了。
饒是杜廣元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去世多年的大哥。
杜啟元看著半頭白髮的人,不由得想起幼年跟著大哥躲強盜土匪小鬼子,上山打獵下河摸魚,雖然危險辛苦,可那時的他很快樂。
自打大哥離家,他的快樂也一併沒了。
杜廣元潸然淚下,不禁問:“大哥還活著,為啥不回來?”
杜春分道:“這不應該問你嗎?”
萬大娘沒見過杜廣元,卻時常聽老伴兒提起,那是小河村最有出息的後生。
可惜好人不長命啊。
萬大娘原本和所有村民一樣震驚杜啟元還活著。
杜春分的話一出,萬大娘清醒過來,道:“還有臉問。你大哥要知道你先給春分介紹個陳世美,後又給她介紹個二流子,不弄死你就被你活活氣死。”
杜廣元臉上的淚水凝固,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訥訥道:“我也,也沒想到,看著挺好的。”
杜春分不禁問:“這話你自己信嗎?”
杜廣元一萬個不信,可他打小就怕他大哥,怕他大哥回頭收拾他,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他們都是你二嬸孃家人,我攏共沒見過幾次。”
林香蘭像被蠍子蜇到一樣,大喊大叫:“好你個杜廣元,你給我說清楚!啥叫你攏共沒見過幾次?都是我的主意——”
“閉嘴!”杜春分腦殼疼。
林香蘭猛然住嘴。
杜春分:“你們兩口子的事回家掰扯去,我沒空聽你們吵吵。二叔,甭管你咋說,一個被子底下睡不出兩種人,這點你不承認也沒用。我來不是找你們算賬,是來給你大哥大嫂平墳。”
村長不禁問:“你娘也還活著?”
杜春分:“活著。”
村長不由得看一眼全村人還在輪著看的照片,“那上面咋沒她?”
杜春分笑道:“跟大郎同志離婚了。”
萬大娘不禁問:“為啥?”
杜春分:“她去資本主義國家享福去了。老杜要為人民服務,兩口子過不到一塊去。”
眾人乍一聽沒聽懂。
再仔細一琢磨,難以置信,驚呼:“你娘出國了?”
杜春分點頭:“老杜把我送回來那年就走了。”
在國家民族危難存亡之際,很多在國外有很好的生活,前途遠大的人紛紛回來報效祖國,她卻選擇出去,眾人頓時對杜春分她孃的感官不好。
待他們想起十年革命時期資本家被歸為“黑七類”,原本臉上的笑容也因此消失不見。
萬大娘更是忍不住說:“你爹做得對,就應該跟她離。”
杜春分此番過來也不是來討伐她娘。再說了,個人選擇,也沒必要當眾討伐:“這些事都過去了。幾十年了,老杜都忘了她長啥樣。不說這些。你們誰跟我們去把墳平了?”
土堆裡有死人,沒幾個人敢去。
那衣冠冢的主人還活著,沒幾個人害怕。
萬大娘立馬讓她兒子回家拿鐵鍁。
杜廣元不禁說:“等等,我跟你們一塊去。”
杜春分:“就不怕驚動我爺爺奶奶,老兩口知道你們兩口子乾的好事,半夜去找你們?”
杜廣元的臉色變了,雙腳像灌了鉛一樣動不了。
邵耀宗無語又想笑,年過半百的人了,居然還這麼慫,“跟他說這麼多幹嘛。這麼冷的天早點弄好咱們也早點回去。”
村長問:“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