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兇,術士就可以解釋,那個人凶多吉少,對陛下來說也是吉。倘若結果不好不好,術士會根據陛下的神色說,陛下還需等待。
“過了很久,陛下的願望還沒達成,陛下便會認為時機未到。過些日子願望達成,陛下又會認為,術士說得對,果然需要等待。
“陛下回想一下,術士解卦的時候是不是從未把卦說死。好比我有血光之災,我問術士可有破解之法。術士說呆在屋裡不出來。我躲過去了,會認為術士說得對。我故意不躲,受傷了,也能證明術士說得對。”
“你如果不躲,也沒血光之災,又作何解釋?”劉徹問。
謝琅笑道:“不用解釋。術士從不會說,我某時某刻有血光之災。”
“對,他們好像喜歡說近日。”衛青接道。
劉徹聽到這話,猛然轉向衛青,“你仲卿兄官至封侯?”
謝琅楞了愣,反應過來,苦笑道:“陛下希望草民如何回答?封侯拜相不過是陛下的一句話。”
“你也知道是朕的一句話?”劉徹道。
謝琅點頭,“草民一直都知道。”
“那你還敢欺君?”
謝琅頭疼,怎麼又繞回來了,“真沒有。再說了,草民即便是下凡歷劫的神仙,此時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是生是死,全憑陛下一句話。陛下何必在意草民的身份呢。
“如果陛下一定要草民承認,那草民就是神仙。如果陛下認為草民是術士,那草民便是一個剛接觸《周易》,連一卷還未看完的術士。”
“你……”劉徹指著他,“別說的像吾逼你一樣。”
謝琅心想,你可不是逼我麼。
“草民和陛下說這麼多,是想告訴陛下,世間很多事看似玄妙,其實只是人不瞭解。瞭解之後就會發現,沒什麼神奇的。”謝琅道。
“聽你這樣一說,卜卦測字不神奇。憑一己之力把一根至少五尺寬的木頭從山上搬下來才神奇。”劉徹說著,瞥一眼烏木几案,解釋!
這個梗是過不去了。
謝琅指著外面,“陛下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朕騎馬來的,半個時辰便可到長安。”劉徹道。
小七忍不住打個哈欠,“三爺,我困。”
“過來我抱你睡。”謝琅伸出手,小孩窩在謝琅懷裡。謝琅望著劉徹,“下棋不?”
劉徹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朕讓你解釋。”
“草民剛買的,新的。”謝琅認真道,“就在放筆墨的木架上。勞煩仲卿幫我拿一下。”
衛青看向劉徹,拿不拿?
劉徹想說別理他。忽然想到謝琅的身份,養蠶裡的草民一個。
識字可以說是夫子教的,棋藝高超,謝琅還敢說夫子教的,他把那個夫子找來,一試就能知道真假。
“吾就陪你玩玩。”劉徹話音落下,衛青就把祺拿過來。
都被懷疑是神仙了,謝琅也不再藏私,拿出真本事同劉徹下棋。
劉徹做好謝琅棋藝精湛的心理準備,下棋的過程中絲毫不敢鬆懈,愣是把謝琅逼的頭疼。
謝琅原本還想放點水,發現劉徹難纏,在劉徹面露喜色,謝琅也不全無勝算的時候開口道,“陛下不愧是陛下。草民輸了。”
“不繼續?”劉徹指著棋盤,“等等,你這個棋盤是用什麼木頭做的?”不待他開口又說,“少拿朕沒聽說的樹木糊弄朕。”
謝琅:“這個真一般。就是醫者用的香榧子的木頭做的。”
“可惜吾沒聽說過香榧子。”劉徹笑看著他。
謝琅很想說,那是你孤陋寡聞。
可他是誰,皇帝啊。
謝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