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五中”這個詞,陳澍的眉頭跳了跳。
什麼垃圾學校。
怎麼盡是一些牛鬼蛇神。
他喝掉最後一口湯,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後戴上眼鏡。
這一次,名叫林聽雨的少年的面孔終於清晰地呈現在陳澍的餘光裡。
凌亂的淺栗色髮絲和遮住大半張臉的醫用口罩之間,是一雙美麗卻毫無生氣的眉眼。
眼下兩道淡淡的烏青,右眼角下綴著一顆妖冶的褐色淚痣。
他隨意地靠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坐著,雙臂脫力般垂在身側。
就在這時,彷彿心有感應般的,林聽雨驀地抬眼看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錯。
陳澍沒有轉開視線,鎮定自若地看著他。
林聽雨也沒有。
就這麼毫不避諱地,用曖昧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陳澍,連段澤在說什麼也沒注意聽。
彷彿較勁似的,兩個人對視著。
最後,是陳澍先收回了視線。
他站起身,從桌椅的間隙中抽身離開,背起放在旁邊椅子上的揹包,拉開行李箱的拉桿,目不斜視地拖著行李走出了店門。
眼前是擁擠狹窄的馬路,破爛低矮的樓房,路邊的公共垃圾桶旁還散落了一地的垃圾。
隔壁快餐店的老闆提著一桶散發著惡臭的垃圾走出來,“哐”地一聲全部倒在了路邊。
一群騎著電瓶車的年輕人大聲笑鬧著從馬路上飛快地呼嘯而過,歡聲笑語中夾雜著幾句響亮的髒話。
媽的。
陳澍揉了揉眉心。
他開始為自己一意孤行地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城鄉結合部的魯莽行為感到後悔。
大一開學剛到一個月,陳澍就瞞著父母,一聲不吭地退了學。
然後託人聯絡了荊市的一個高中,拖著行李,買了車票,隻身來到了這個小破縣城。
誰知道這個破地方連動車都沒有,他還是擠在綠皮火車裡一路捱過來的。
荊市是個縣級市,直白來說就是個小縣城。
要不是過世多年的外公外婆在這個地方給他留了一套房子,能省掉一筆房租,離家遠——
陳澍嘆了口氣。
那個垃圾大學,他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但不巧的是,他即將入學復讀的那所高中,正巧就是剛才那兩個死gay口中的“五中”。
陳澍掏出手機,開啟備忘錄,看了一眼裡面的地址,然後伸手攔下一輛……
三輪車。
紅色的,三個輪的,很像那種整個車廂完全封閉起來的老人代步車的電動車。
他上網查過,就是個鐵皮盒子。
這玩意兒簡稱三輪,是荊市除了公交車以外,最普遍的公共交通工具。
靠他媽的。
連個計程車都沒有?
這玩意兒真不是違規車種?
看起來輕輕一碰就會散架。
“阿弟,上不上車啊?去哪裡啊?”司機大叔從窗子裡探出半張臉,操著一口帶著濃重方言腔的普通話,衝他喊。
“荊市糖廠。”陳澍說,“呃,生活區?”
“糖廠啊。”司機聽到他純正的標準普通話,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行李,轉了轉眼珠子,笑著說,“糖廠可遠了,要十五塊。”
陳澍對荊市的路程是沒有概念的。
之前在雀山市,隨便打個車起步價都要十四塊錢,他平時又經常坐地鐵,對此更是一無所知。
“行吧。”陳澍沒質疑價格。
司機見有魚上鉤,立刻眉開眼笑地幫他開門:“阿弟,上車!”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