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林聽雨一如既往地翹掉了晚自習,準時出現在了沈青梅家門口。
林聽雨無論幹什麼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去沈青梅家補課卻比誰都勤快。
沈青梅今年四十二歲,性別女,是職業補習老師,在自己家裡開班。
她主要教中小學課程,對每個學生都一對一地講題。
平時學生們來上課,沈青梅會根據每個人的情況安排任務,講解這節課的內容並佈置任務,學生們自己回到座位上做題,有什麼不懂的或者做完作業再過去問她。
沈青梅一生信佛,性格溫柔,無婚無子,對每一個來她這裡補習的孩子都十分耐心。
沈青梅跟林聽雨他媽吳女士是故人,林聽雨從初中起就被吳女士送到沈青梅這裡。
名義上說是補習,實際上是管教。
說來也奇怪,沈青梅竟然能鎮得住林聽雨,林聽雨還是蠻聽她的話的。
林聽雨週一到週四晚上來,這個時間段沒有別的學生。
那些中小學生一般都在週五晚上和週末過來。
沈青梅家的門一直都是扣著的。
林聽雨如往常一樣推開門,卻聽見教室裡傳來沈青梅說話的聲音。
林聽雨動作一頓。
難道今晚還有別的人在?
他扣上門,走到教室門口一看,沈青梅坐在桌邊,正在和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說話。
看到林聽雨,沈青梅停了下來,溫和地看向他:“聽雨,你來啦。”
林聽雨點了點頭,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坐在沈青梅旁邊的陳澍。
沈青梅不教高中生,林聽雨是個例外,他是來沈青梅家打發無聊時間的。
沈青梅說,與其讓林聽雨在外面跟人打架,不如來她家待著。
可是,陳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還佔了林聽雨平常習慣坐的那個位置。
看到林聽雨,陳澍也有些意外。
他怎麼也在?
林聽雨走到離他們最遠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下,從書包裡翻出一本皺巴巴的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你想補習英語和數學是嗎?”沈青梅繼續進行著剛才被林聽雨打斷的對話。
陳澍回過神,點了點頭:“我英語和數學都不太好,偏科。”
“你高考成績還可以,怎麼就想著退學復讀了呢?”
“……”陳澍靜默片刻,“我不甘心。”
正在抄單詞的林聽雨聽到這句話,怔了怔,停下了正在書寫的筆。
筆尖的墨跡在潔白的草稿紙上留下一個黑點。
“當初高考的時候,家裡出了點事……後來心態崩了,沒發揮好。”陳澍沒注意到林聽雨的異樣,提到往事,他藏在鏡片下的眼神有些黯淡,“高考填志願時和家裡發生爭執,最後落榜補錄,去了後來的學校。”
“因為落差太大,我無法接受。我覺得我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導致我未來人生的整個走向全部被改變。所以我要重新來過,我要把偏離的軌道掰回原位。”
我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我要重新來過。
把偏離的軌道掰回原位。
陳澍的聲音不大,語氣卻堅定。
這幾句話一直在林聽雨的心頭縈繞著。
林聽雨垂著眼,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他盯著草稿紙上的墨點,怔忪地出神。
“你爸媽還不知道你退學的事情嗎?”沈青梅問。
“嗯。”陳澍答。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們?畢竟這種事情瞞